第15章 画大饼
秦振华有点意外，老包的儿子包国维，居然会胆子这么大，主动找他谈生意。
这不该是一个中学生应有的想法。
秦振华更意外，平日里在仆人嘴里骄傲自满贪慕虚荣傲慢不孝的包国维，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气质，从容自信。
“这真是包国维？”
“怎么和老七还有翠翠她们说的不一样？”
秦振华心生困惑，因此决定从包国维找他做买卖这件事下手，他倒要看看这包国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秦振华是秦公馆的掌舵者，这府里的一切事情都瞒不了他，包国维能主动找他做生意，背后必有因由。
“是早上那份信……”
但可惜……
秦振华猜错了。
包国维看了老包一眼，转头对秦振华道：
“秦老爷尽管投资，我这买卖准成。”
包国维卖了个关子。
听到这话，秦振华一阵错愕。
准成？
好大的口气！
好狂妄的包国维！
站在一旁的老包，此刻也是一脸懵，儿子包国维要做生意？洋学堂不上啦？好端端地要做什么生意啊……
无数的念头，在老包的脑海里闪过。
突然，老包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气地说道：
“包国维你啊……你啊！！”
老包情绪激动，拿长着冻疮的手，颤巍巍指着包国维，嗓音里带着怒意。
老包生气了，他以为包国维不进学堂了要辍学去做生意。
这是放弃学业，弃学从商啊。
这以后当了商人，包国维怎么考大学当大官？
一想到当大官的心愿要落空了，老包情绪激动，气得直冒火。
“爸，莫气坏身子。”
包国维一脸看穿老包生气的原因，忙安慰道。
“你且放心，我只利用放假时间，做些事罢了。”
包国维平静地说道。
听到包国维这句回答，老包愣住了，原本要爆炸的火药地雷，像哑了一样，骤然熄灭。
“真不辍学哩？”
“你要做甚生意？”
“你零花钱不够花哩？”
“零花要是不够，你找爸要，爸每个月给你六块钱哩。”
老包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言语里满是对儿子的溺爱。
在老包这里，包国维就该好好念书，上洋学堂，回头毕业了考个好大学，然后以后出来当大官，好给他长个脸。
老包这辈子就这么不小也不大的心愿。
但是现在，
包国维却说他要去做生意，做生意干嘛呀？哪有念书重要哩！
秦振华朝包国维脸上看去，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冷声道：
“包国维，你要做生意？”秦振华强调了一遍。
包国维轻轻点头。
秦振华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包国维，你进了洋学堂，老师有教你做生意这门课吗？”
秦振华还以为这是省立志诚中学给学生布置的“寒假作业”。
毕竟那个学校是苏州城最好贵族学校，又是新派的“洋学堂”。‘
“洋学堂”嘛，教学主打的就是一个“创新”。
因此会布置让学生放假回去，创业做生意也不奇怪。
在省立志诚中学念书的不都是大官员大商人的公子小姐，创业做生意这种事，他们早就耳濡目染，早就习惯了。
包国维直视秦老爷的眼睛，摇头道：
“并不是。”
包国维转头看了老包一眼，犹豫一下要不要把他做生意的背后因由说出来。
一看包国维看老包，秦振华便就什么都明白了。
秦振华喊住了老包：
“老包，你去前院忙罢，把我刚才交代的话，跟太太说道说道。”
秦振华挥手，让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仆人离开。
“好的老爷。”
包国维欠了欠身子，给秦振华弯腰行了个礼，然后带着满脸疑惑离开了后厨，离开之前，老包还不忘朝着包国维这边看了几眼，给他使了使眼色，让儿子说话小心一点，不要冒犯老爷。
包国维双手负后，装作看不到。
“包国维，你不简单你不简单……”
秦振华注意到父子俩的眼神交流，乐呵呵一笑。
他纵横商界几十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光何等老练毒辣，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包国维是在隐瞒某件事，不想让老包知道。
至于为什么不让老包知道，肯定是怕当爹的伤心难过或者生气。
能让老包伤心生气的，自然是省立志诚中学今天早上寄过来的那份期末录取通知单了。
秦振华是个聪明的商人，看包国维和老包使眼色，他隐约猜到了包国维找自己谈买卖，是想解决一个月后洋学堂开学时的学费问题。
“志诚那边，一个学期的学费好像是五十多块吧……”
五十块大洋，对秦振华来说，没多少钱。
但对于民国这个时代，一块大洋，能买三十斤白花花的大米。
五十块大洋，那就是整整1500斤！
乡下的细狗和大牛，连大米饭都吃不上，只能吃红薯和土豆。
这五十块钱对他们来讲，很多很多了。
“包国维，说来听听？”
秦振华看包国维这么自信，心里也对这笔生意产生了好奇心。
“秦老爷尽管投资，包你有的赚。”
“哦？”
“看来你很自信啊。”
秦振华有点意外地看向包国维。
“未来某天，我相信秦老爷不会和我包国维谈这笔买卖。”
包国维知道秦振华不缺钱。
但包国维知道秦振华以“徽商”起家，只要能赚钱，他绝对不会放过“商机”！
“商机”对一个商人来说，就像看小说的读者们崇尚的“期待感”。
商人发现“商机”，然后付诸行动，一步一步把这笔生意壮大，能满足商人的成就感。
秦振华如今在秦公馆处于“半退休”状态，不缺钱也不缺地位，整日里不是看报纸就是遛鸟品茶，日子枯燥，。
包国维从现代穿越后来，他知道做什么生意能在民国发财。
但他手上缺少本金，没有本金这个“商机”就无法套现成白花花的大洋。
秦振华是个经验丰富的商人，是商人就想挣更多的钱，扩大自己的产业，包国维抓的就是这个“商机”对秦振华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