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香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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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分家”不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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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不离“家”

什么是“家”?“家”是个怎样的存在?

在当地所有的乡亲们的心目中,属于自己的房子才能算“家”,哪怕再小,哪怕再破,租人家的、临时搭的都不算。有了这样的“家”,身才能得以安定,心也不再四处飘荡。

我爷爷从降临人世起就在自家的房屋里生活。成年后,与我奶奶依然在里面成家立户。

——“里面”叫“里厢边”发音“里厢壁”、“里厢头”发音“里厢豆”。

我父亲自然和他父亲、我爷爷一样,也在自己家里出世来到人间。我父亲成年后,和我母亲结婚成家还在这里,并继续在这个屋里迎接自己的孩子们的到来。

1963年7月31日,星期三。经同一宅村里的热心人王家女主人的朱勤海“姆妈”撮合,父母同意,政府批准,二十一岁的父亲和新场王桥唐家宅十九岁的母亲登记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

——“批准”发音“批诊”。

王家“姆妈”芳名勤海,人高马大,爽快泼辣,人称“长脚女人”,在潘家桥是个“老娘娘”的存在,后来还当过我们生产队历史上唯一的女队长哩。她爱人龙官先生是位老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两人育有四个儿子建超、建平、建国、建东,全是英气洒脱的成功人士。小儿子建东先生和我哥哥同岁,我们是从小玩在一起的“发小”。他自小喜欢打篮球,进入南汇少体校后,应征入伍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还在战场上入了党、立了功,是我们整个宅村的骄傲哦。

——“人高马大”叫“长一码大一码”发音“桑噎魔肚噎魔”。

——当地原住民口中,对自然宅村里甚至更大区域内极有威望、很有话语权的人士,男性会被冠以“老爷叔”发音“老雅缩”、“老娘舅”,女性会被称为“老娘娘”、“老舅妈”,属于非常受人尊敬的存在,非德高望重者想都不要想哦。

——“发小”:当地原住民口中专指从小玩到大的男伙伴。还可以叫“小弟兄道”、“小弟兄朋友”发音“小弟兄帮友”、“老弟兄道”、“老弟兄朋友”发音“老弟兄帮友”、“赤卵弟兄”发音“赤瑞弟兄”等。

——那么,从小玩到大的女伙伴叫什么呢?书面用语当然是“闺蜜”,当地原住民口中就叫“小姊妹道”、“老姊妹道”等。

和时下周边的新婚小夫妻一样,父亲和母亲喜气洋洋的到新场镇上的照相馆拍了各自一生中的第一张照片,半身合影,黑白的。没有着色,国营照相馆应该有这个技术了吧,估计是新玩意,要不少钱呢,舍不得。

——“舍不得”发音“所勿得”,也可以叫“肉麻”发音“袅魔”。

说是组建新家,名义上和父母分了家,其实根本不存在如今的造新房、买新居,搬出去单独过日子的可能。至少在我家,哪来的“家”可“分”啊!说是“分家”,也就只是把原有的房间布局作一下调整而已。

怎么调?对调呀。原本属于我爷爷奶奶的正屋西半间,改成了我父亲母亲的婚房,我爷爷奶奶则搬到了我父亲原来住的南侧小屋西半间。

这样的居室新旧互换,在当时的新场农村司空见惯、家家差不多,就是委屈了老夫老妻了。虽不得已而为之,却还算正常套路。毕竟房间富余的人家不多,能造得起、买得起新房子的更是少之又少。

——“委屈”可以叫“眼泪一包”发音“念离噎包”:受委屈得眼泪水汪汪了,很形象。

父亲和母亲成亲成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家尽管日子过得依然紧巴巴,但我父亲是大队的条线干部,我爷爷在新场交管站的运输船队当船老大,我母亲和我奶奶在自家生产队里出工务农,加上很快来到人间的小生灵,我哥哥,我这个“黄”家的小日子过得算不上显山显水,却清淡平静、温情祥和。

——“条线干部”发音“调细跪部”,还可以叫“部门干部”发音“部门跪部”,当地原住民还有一种比较调侃式的叫法为“弄堂干部”发音“龙堂跪部”。

——“船队”发音“腮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