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论拨算盘的正确指法
诸葛飞在户部的第一天，其实也还算平静。
只不过要是让他算几天的帐还可以，要是让他算三个月的帐，诸葛飞觉得他会崩溃。
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说，他得先找赵灵燕学会打算盘。
今天虽然蒙混过去了，但以后应该还是会遇到用算盘的情况，要是被人发现他连这种基本的技能都不会，面子上挂不住啊。
他曾经见过黑丝打算盘，虽然她诗词等‘学问’上表现得很渣，但算盘打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快到诸葛飞都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
正在房间里面看账本的赵灵燕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居然连算盘都不会？”
“......”
诸葛飞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本来肯定是会的，但是后来被你打了之后很多事情都忘了啊，这件事情，你得负责。”
闻此赵灵燕顿时蔫了，脸上升起弄弄的愧疚之色。
再说赵女侠义薄云天，敢作敢当，干脆利落的将她的白玉小算盘拿出来。
“我先教你指法，一般是三指拨珠，三指是拇指食指和中指......，你那不是拨珠手法，那是鸡爪子......，小指自然弯曲，拇指拨下珠靠梁，食指拨下珠离梁......”
......
算盘看似简单，但诸葛飞第一次上手，手指的活动还是有些不协调，赵灵燕皱起眉头，抓着他的手，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才是正确姿势......”
虽然整天舞枪弄鞭拨算盘，但赵芳寻的手指还是格外的光滑细腻，不仅如此，还凉丝丝的，触感那是相当不错。
“嗯哼！”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赵财主重重的咳了一声，说道：“芳寻，你出来一下，关于酒肆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诸葛飞一个人在房间里拨弄了一会儿算盘，赵灵燕再次走进来，说道：“你有时间吗，一起去酒肆看看。”
“好啊。”
诸葛飞站起身，和她走出赵府的时候，看着院子里的赵财主，说道：“赵伯父要是喉咙不舒服，可以吃点儿雪梨，能润肺消痰，降火清热......”
赵财主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老夫又没有上火，降什么降！”
诸葛飞瞥了他一眼，说话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还说没火，雪梨至少得吃两颗......
和王晚晴看了看即将开门的酒肆，她留在铺子里，诸葛飞一个人回来，路过颐香苑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想了想之后才走进去。
他走到林青黛的院门前，敲了敲门，小桃的脑袋从里面透出来，面无表情，回过头道：“小姐，你的药又来了！”
上次是没有时间搭理她，这次就不能让她再乱说了，诸葛飞走进院子，看着她，说道：“小桃，你站住。”
小桃回过头，淡然的看着他。
诸葛飞看着她，认真道：“我是人，不是药。”
小桃摆了摆手，说道：“都一样，你喜欢叫什么就是什么了......”
“站住。”
诸葛飞走上前，看着她，说道：“你这样很不尊重人，也很没有礼貌。”
小桃看着他，理所当然道：“可是，有你在身边，小姐才睡的好，你不是她的药是什么？”
诸葛飞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脸，说道：“小桃姑娘，你要是再这么没礼貌，我就要惩罚你了。”
小桃看着他，说道：“小青，有人欺负我。”
诸葛飞左右看了看，问道：“什么小青？”
“嘶......”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诸葛飞低下头，看到一条青蛇从她的袖中爬出来，沿着她的手臂爬到她的肩膀上，对他吐着蛇信。
诸葛飞松开捏着她脸颊的手，一边向林青黛的房间走去，一边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人生在世，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林青黛坐在桌前，见他进来，问道：“你刚才和小桃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教了她一些做人的道理。”
诸葛飞走过来，在桌前坐下，问道：“她一个女孩子，随身居然带着一条蛇，多危险啊，你也不管管，万一咬着人了多不好......”
“你说她的小青？”
林青黛站起身，说道：“小青是翠青蛇，没毒的，不咬人。”
诸葛飞怔了怔，说道：“就算是不咬人，吓到人也不好......”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看着林青黛，警惕的退后两步，说道：“你身上不会也有蛇啊蝎子什么的毒虫吧？”
他可是知道，林青黛懂得不止是媚术，她的蛊术一样厉害。
林青黛白了他一眼，问道：“我身上有没有这些东西，你还不知道吗？”
林青黛这句话说的也对，如果她也和小桃一样，随身带着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早就不和她睡了。
林青黛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两个侍女先留在我这里调教一些时日，过些日子，再让她们留在娘的身边，你有意见吗？”
“没有。”
诸葛飞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一个人住在后院，时间久了难免会无聊，有两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只不过，“娘”这个字，从林青黛的嘴里说出来，他到现在还不习惯。
林青黛将发钗拿下来，披散着头发，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诸葛飞怔了怔，摇头道：“没有了。”
林青黛给了他一个白眼：“那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床！”
......
每年的四月，七月，十月，以及腊月，是户部最为繁忙的时候。
无论是军饷俸禄，还是官员赏赐，或是赈灾拨银，走的都是户部的账目，若是全都积攒到年底清算，则费时费力，因此，户部的账目都是每季一小算，年底时只需汇总即可。
此时正是九月底，负责账目清算的度支衙还没有等来上一季的账目，显得有些清闲。
“你们昨天有没有看到，太厉害了！”
“是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诸葛主事更快的人。”
“不愧是三元及第，这算起账来，居然连算盘都不用......”
“何止是不用算盘，郑主事明显是刻意刁难，可他连想都不想，立刻就能报出答案，据说郑主事昨日便让人核验过了，那账簿没有一点儿问题......”
......
无事可做的度支衙小吏，在各自的值房之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昨日在度支衙内的那一幕，有不少人亲眼见到。
那位诸葛主事计算的速度之快，结果之准，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衙内的众官吏一致认为，诸葛主事乃是户部有史以来最快的男人，没有之一。他已经快出了新境界，快出了新高度，快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诸葛飞第二次来户部，便明显的发现，户部和翰林院的风气，果然不太一样。
以前在翰林院的时候，他压着点卯的时间进衙，还会有人比他更晚。
今日他提前一刻钟来了户部，发现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诸葛主事早！”
“见过诸葛主事。”
......
走进度支衙，衙内的官吏纷纷对他行礼。
在这度支衙门，除了陈郎中之外，就是他最大了，陈郎中还没到，诸葛飞坐回自己的位置，将桌上的算盘拿过来，随手拨弄着。
昨天赵芳寻手把手的教给了他拨算盘的指法，他回家之后，又找了几本书看了看，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
这东西只要掌握了口诀，其实并不难，差的只是手速...熟练度而已。
陈郎中赶在点卯之前，终于进了值房，对诸葛飞拱了拱手，“诸葛大人早。”
诸葛飞拱手回礼：“陈大人早。”
互相问好之后，诸葛飞便继续练习算盘，户部的木头算盘远没有赵芳寻的白玉算盘手感好，更没有赵芳寻的手感好。
随便找了一簿账本练习了一会儿，发现他在计算上已经不会出错，只是速度还提不起来，这和自己代挂的计算一比简直太逊了。诸葛飞便将之放下，算账这种事情，有赵芳寻在，他也不用亲自动手，没必要练的像她一样熟练。
放下算盘没多久，便有一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郑主事走到诸葛飞身边，抱了抱拳，歉意道：“诸葛主事，真是对不住，昨天不知道是你，多有得罪，还望诸葛大人海涵......”
诸葛飞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说道：“无妨，郑主事也是公事公办，没什么得罪的。”
郑主事抱拳道：“诸葛主事心胸开阔，惭愧惭愧......”
他对诸葛飞表示歉意之后，才走到陈郎中身旁，说道：“陈大人，有件事情，怕是需要你亲自出去一趟。”
陈郎中诧异的看着他，问道：“哦，何事？”
郑主事道：“今年户部已经接到了数封弹劾奏章，云州数位地方官员弹劾云州刺史私吞税款，上面刚刚下了折子，命户部协同监察御史前往云州核查，清查云州近几年来的账目，即日启程，这是你们度支部的差事，韩侍郎命我过来通知你一声，让你在今日之内，召集十名计史，明日随同监察御史前往云州。”
“前往云州？”
陈郎中怔了怔，问道：“云州虽然距离京都不算太远，但这一来一回，清查账目，至少也要半个多月的功夫，我若是带走了十名计史，户部上一季的账目，在初九之前肯定算不完，到时候，如何向朝廷交代？”
郑主事摇了摇头，为难道：“你这边的难处，侍郎大人也懂，但云州的事情同样紧急，总不能让监察御史一个人前去，这样一来，同样无法和朝廷交代。”
陈郎中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这......”
......
诸葛飞无聊的翻动着桌上的账目，陈郎中匆匆走过来，说道：“诸葛主事，有件事情，怕是要麻烦你了。”
诸葛飞抬起头，看着他，说道：“陈大人有话直说。”
“云州的税收出了些问题，上面命我带人前去核查，此次前往云州，至少也要半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度支衙的一切，就交给诸葛主事了。”
诸葛飞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陈郎中放心的去吧。”
陈郎中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我知道这几日要核算上季账目，衙中计史稀缺，但此次前往云州，最少也需要七八名计史，接下来的日子，诸葛主事在衙中，可是要多多辛苦了。”
诸葛飞看着他，笑道：“分内之事，陈大人客气了。”
户部某衙，郑主事恭敬的站立一旁，看着曹仁说道：“公子，度支衙此次走了十名计史，计史只剩一半，是断然不可能在初九之前算完账目的。”
同为户部主事，他在曹仁面前，却处处都陪着小心。
郑主事见他不说话，忙道：“若是公子觉得不稳妥，要不要我再想些办法......”
“不用。”
曹仁挥了挥手，说道：“陈郎中此次前往云州，是朝廷的命令，与我们无关，不要再画蛇添足了。”
郑主事立刻躬身，恭敬道：“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全......”
......
陈郎中说走就走，下午的时候，就早早的离衙了。
诸葛飞在值房内等着下衙，忽有一名书吏跑进来，说道：“诸葛主事，上季的账目送到了。”
诸葛飞走出值房，走到院子里，看到院中放着四个大箱子。
那名书吏看着他，一脸苦色，说道：“大人，往日衙中计史都在的时候，才能堪堪赶在初九之前算完，这次陈大人带走了一半计史，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期限前完成啊......”
诸葛飞看着他，问道：“不能从外面请几个账房帮忙吗？”
那书吏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户部账簿，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让外人随意翻看，若是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除了我们度支房的计史，便是连其他三房的人都不能借用。”
诸葛飞摸了摸下巴：“这样啊......”
那书吏看着他，问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飞想了想，说道：“先把这些箱子抬进去吧。”
那书吏立刻道：“然后呢？”
诸葛飞看着他，奇怪的说道：“然后回家吃饭啊，马上就放衙了，你们难道不饿？”
？？？
......
“回家了？”
户部右侍郎韩朗从位置上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诸葛主事回家了？”
在他面前的那名户部小吏点头道：“是的，放衙锣声一响，诸葛主事就回家了。”
韩朗怔了怔，又道：“那些账簿呢？”
“让人搬到房里锁起来了。”
小吏无奈道：“度支衙的计史们也都回家了。”
韩朗看着一旁的宋世美，张了张嘴，“宋大人，这......”
“韩大人不提醒，我倒是险些忘记，原来已经放衙了......”
宋世美合上书，站起身，笑道：“韩大人，明天见。”
“明，明天见......”
韩朗看着宋世美走出去，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道这三元及第的人，到底和他们常人的思维不同，宋世美如此，那诸葛飞更是如此。
户房小吏道：“韩大人，那账簿的事情？”
韩朗目光闪动了片刻，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尚书大人将度支房交给了他，便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