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魔起（上）
未知空间的某处，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斜影被夕阳拉得老长。
其中一道身影是一名年轻人，他左手腕处一串珠链闪着古朴温润的光泽。
那是一串佛珠。
其中，第一百零八颗，也是最后一颗佛珠，其颜色此时才转变得与其它佛珠一样了。
另一道身影是一名中年人，佛珠的色变没有逃过他精芒骤起的双眼，他知道自己的布局已到了关键的时刻。
“司马，我淬炼己身如此多次，你的布局岂能不知？”年轻人平静的开口说道。
“你持有佛家异宝，怪不得……”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双眉上挑，同时左手抬起，以闪电般的速度抓向年轻人的丹田处。
……
术易堡议事厅，大厅顶上赫然出现一片虚空，白虎的虚影从中走来。
“你等虽扰我祭陵清净，”虚影面向武正雄，开口道，“却是情有可原，吾会献出神力，以作修复天阵，汝等好自为之。”
说罢，虚影淡去，白玉界祭陵里的情况显现出来。
只见以二庄主武正谊为首的武家弟子盘坐于地。
无数的星象被推演而出，随着武正谊的动作，闪耀着没入祭坛中央白虎的身体。
白虎的右掌将地面拍碎，星光沿着右掌传入地下。
画面很平静，像是流水正在消逝。
接连不断有弟子咳血。
接连不断有弟子倒下。
武正谊也是摇摇欲坠……
可他们只有一脸的决然。
武正雄闭上了眼睛，他清楚强行打开祭陵的代价。
而他却只能握紧双拳。
画面依旧很平静，像是冬溪已然干涸。
所有的弟子已经倒下。
所有的星光已经不在。
唯独最前方的二庄主依旧坚持。
白虎的身影也显得不再高大。
随着武正谊苍白身影的倒下，观看这些画面的人，不论之前的表情是真挚的，虚假的，无不肃然起敬。
武正雄在颤抖，在恨自己无法做任何事。
但他看见画面中的二弟，在倒下之前的回头远望，心里慢慢恢复平静。
“天道还真是残酷！”
他明白，二弟的寄托。
但，真的值得吗？
不光是武正雄，议事厅里的众人心中不禁都自问道。
“看清‘天’道之高远，却令人心生绝望。”
司马金玉摆了摆衣袖，说道：“如此牺牲教人佩服，但在下不懂的是，既然仍旧只会换来绝望，为何徒劳抵抗？”
“阿弥陀佛，司马宫主切莫如此悲观。”
空戒大师庄严肃穆，抚了抚袈裟：“之前五界垂危，眼下不也相安无事吗？”
“那是因为……”
“司马宫主此言差矣……”
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玄阳子宏声打断道：“既然眼见亦不一定为实，为何阁下如此笃定会是绝望呢？”
玄阳子此言一出，其余人皆看向司马金玉，每个人的表情不同，眼神更是不同。
“即是如此，在下撤回前言。”
司马金玉见此情况，看似谦虚的屈身，心中却满是不以为意。
“阿弥陀佛，李道长说的不错，心中为实，则眼见为实……”
此时，术易堡上空传来一阵佛音。
……
逍遥门就坐区。
“本小姐代表林家敬逍遥门诸位一杯！”
林雨璇拈着玉杯走了过来，目光环视过众人后，落在姜意身上。
每想到眼前这个小屁孩，林雨璇心中总有股无名之火窜出。
姜意也是奇怪，这林家小姐偏偏像是在看下等生物似的盯着自己。
“不就吃了你家一枚烈焰果吗？至于吗？”
此刻，姜意也有些恼意，直接开口说道：“我师傅已经作过补偿了，堂堂林家小姐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嗯？！”
林家的数位高手胡子陡跳，双眼圆瞪，要不是敬老道重玄阳子，估计已经把姜意活活扒皮了。
“可恶的山野小子！无耻至极！你还做过什么自己忘了吗？”
林雨璇像是一座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喷发，她手中的玉杯“咔嚓”一声碎成齑粉，茶水蒸发成雾气，丝丝作响。
“大姐，至于吗？”
姜意甚是不解：“师傅不是已经平息了这件事吗？你自己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何还要纠缠不放？”
“大姐？！谁是大姐？！本小姐有这么老吗？！”
林雨璇的声音突然拔高，双手插腰，哪里还有平时自信睿智的模样。
“呃…原来是这样……”
一旁的姜放率先反应过来，女子不论年纪大小，最在乎的无非两件事，美貌与年龄，只要被触犯禁区便会大发雷霆。
姜意这傻小子还“大姐大姐”的叫个不停，难怪别人会生这么大的气，虽然对方的确是比他大个两岁的样子。
然而姜意没有丝毫进入禁区的警觉，姜放更觉有趣，反而不点破，任由事情发展。
林家众高手也回过神来，本以为是因为之前的事失了林家的颜面，岂料小姐生气的点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何况他们从未见过智慧远超常人的小姐如此生气，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哼！简直是对牛弹琴！”
见姜意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甚至连事因都没想明白，林雨璇头向上一扬，转身正欲离开。
却见天空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法相。
法相庄严肃穆，却面含微笑，显得古朴神圣。身后一百零八道佛光诵着佛音，令人不禁生出想要主动被渡化成佛的冲动。
没有人见过法相，但所有人都能从那气息清楚的知道，那是佛祖释迦牟尼的法相。
接着，法相缓缓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李道长说的不错，心中有实，则眼见为实。”
法相顿了顿，看向姜意这边：“心中有魔者，自然眼中举世皆魔……”
“啊！那是佛祖的法相！”
人群中不知谁大叫了一声，佛法在玄土界的传承便是广寒寺，关于佛祖仅限于传说。
如今，传说却亲临眼前。
宴会上修道之人居多，但并不是说对佛教就会嗤之以鼻，相反，玄土界秉持的是众生平等的大道，与佛教不谋而合。
在玄土界的一切教派，只要不违天理，不失人和，都会受到尊重。
姜意却只有好奇，他看向法相，眨眨眼，意思是说“你在对我说话吗？”
法相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更甚。
......
“多谢前辈出手，解除玄湖界的危机！”
玄阳子的声音传来，各门派的重要人物再次落得宴会场地。
“李道长不必多礼...不，现在应该叫你一声姜道长了......”
法相目光离开姜意，转向玄阳子，后者没有回话，只是微笑着抱拳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