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敢杀我？
乌云追月，天空下起了小雨，这样的天气是容易助眠的。
沈墨第二次尝试杀人显然比第一次要从容的多，一把尖刀抵在陈远暴的脖子上，割破床单做成布条，陈远暴便被捆扎了结实。
被捆成粽子般的陈远暴终于清醒过来，待他看清沈墨的脸，只觉全身的血从头顶凉到了膝盖。
“沈墨...你想做什么？”此刻的陈远暴再也没了白天的气定神闲，如今被扒光了的他不过是个一身肥肉的白胖男人。
沈墨拿着手里的刀背在陈远暴脸上拍了拍，
“你不是想加倍的报复我吗？现在我来了。”
“你...”陈远暴猛然惊醒，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一直都在暗中偷听他们的谈话，今夜不是一起偶然，而是谋划良久的一场谋杀。
“你不敢杀我，左参将张县丞都知道你我恩怨，你若敢对了动手，他们头一个就会怀疑到你头上。”
“果然如此，”沈墨忽的冷笑一声，“原来从一开始，你还有张卫、左仲恺就一伙的，一切只为了引我入局，你们倒是打的好盘算。”
陈远暴感受到了沈墨身上的寒意，声音不由打颤道：
“你放了我，我保证今夜发生的事情不会被透露出去一个字，以后我也会全力助你成为真正的李翱。”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其他选择吗？”
“你...你不能杀我，我还能...救...”
在陈远暴喊出第一个字之前，沈墨的刀已经插了下去，这次他是直接插进陈远暴的心脏，为了保证不出上次一样的意外，他还同时在左右各补了一刀。
陈远暴瞪大的瞳孔慢慢失去光泽，身下流出暗红色的鲜血，染红整张床单。
沈墨看着脚下停止抽动的陈远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正待提步离开，忽听的“咚”的一声响，声音是从后面里房发出来的。
“还有人！”
“杀人啦！”
“不好！”
一个白色身影拉开门，赤着脚，尖叫着冲了出去。
沈墨没有任何犹豫，负刀追了上去。
“快来人...哎呦！”
白色身影被追上来的沈墨一脚踹翻在草丛之中。
“是你！”
“是你！”
两人看清对方的脸，不由同时大愕，沈墨没想到张卫今夜会留在陈府夜宿，而张卫亦没有想到此刻竟然会是沈墨。
“张大人，好巧呀。”
“沈墨，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张卫无法想象一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子，竟然真的敢半夜行凶杀人。
“张大人，从你们陷害我入狱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这一刻。”
“你敢杀我？难道你就不怕左参将...”
“我怕，但我更讨厌有人总拿性命来威胁我，你知道的，人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安全。”
“你...”张卫的眼神开始变的惊恐起来，现在主客异位，他更像匍匐在脚下的那个人。
“沈墨，左仲恺让你假扮李翱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你放了我，我会告诉你他的真实目的。”
“是听月楼传来的动静，大家快跟我过去看看。”
显然，张卫刚才的呼救已经惊动了陈府别业巡夜的家丁，周围无数灯光亮起，防盗的铜锣声大作，几十根火把朝着听月楼聚拢而来。
“来不及了。”
“什么！”
‘噗’的一声，沈墨手里的尖刀再次扎破一个人的心脏。
“你不能，你不能...左仲恺有个秘密，我会告诉你，我会...求你，不要，咯咯咯。”
轰隆一声，东边的夜空上抽出一条宝蓝色的长边，张牙舞爪，颤抖不止，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雷雨。
麻筋一般粗的雨绳在屋檐下倒挂下来，拉开一道透明的雨幕，青石板路上雾气腾腾，沈墨低着头，冒雨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
“凶手就在前面，抓住他！”
沈墨是猎户出身，猎人与猎物其实一样，耐心等待最后完成一击必杀，只是这一系列的意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终于拉开了一段与追兵的距离，沈墨迅速扔掉满是污渍的血衣，现在红袖招是不能回了，他必须要寻找新的逃生路线。
有了，可以去那里。
沈墨抬头看着城南稀稀落落的灯火，脑海中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
若论城隍制度，‘自宋以来，其祀遍天下，或锡庙额，或颁封爵’。但这些都是自发形成，朝廷可能会个别予以爵号、祀典。而把城隍神放在整个国家的祭祀制度中起源于明。
洪武二年正月丙申朔，“封京都及天下城隍神”，比如封京都（应天府）的城隍为王，北京、临濠、和州、滁州、太平五府城隍正一品，府州以下，府正二品，州正三品。
城隍神的制度化体现了当年洪武皇帝的一派雄心，即将现世秩序的“礼乐”相应地搬到冥土的“鬼神”上。
凡间的事老朱要管，天上地下的事咱老朱也要插上一脚。
但，时过境迁，享国两百年的大明王朝似乎正处在暴风雨到来的前夜，王朝风雨飘摇。礼乐又安能独善其身，包括城隍祭祀制度在内，这些自大明开国之初延续下来的东西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西安都城隍庙位于西安城西大街鼓楼以西，过去曾经是和北京和南京齐名的天下三大城隍庙，
但如今，这里的香火几近断绝，金漆描龙的牌匾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其下镇守山门的铜狮张着大嘴，不像是震慑妖魔，更像是向路过的游人乞讨。
一个叫活阎王的乞丐头子三年前占了这里，至此，这里便成为西安城中最大的无产者与乞丐聚集地。
“老大，那个疯女人和大个子又来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赤着一只脚，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活阎王的虎皮座椅上如同突然长出一根倒刺，屁股噌的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没卵子的鸟猢狲，让小的们把门抵住，快把门挡住。”
活阎王跳着脚，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自己另一只鞋子，在城隍庙可以穿鞋是一种身份象征，该是哪个野小子偷偷给穿去了。
“轰”的一声巨响，
城隍庙庙门被一颗巨石破开，那竟原是庙门前一个驮着高大石碑的赑屃，两米高的石碑上银钩铁画写着‘天道酬勤紫气东来’八个大字。
“好了，活阎王，不要躲了，你姑奶奶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