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利用
矢野空抱着头，蹲在地上，漂亮的五官带着点痛苦。
‘这难道是给我降下的惩罚？’
他不禁这样想。
太巧了，自己刚刚对后藤说出口，就被网球砸到了头。
虽然不是很疼，但也很吓人了。
“矢，矢野同学，没事吧？”
矢野空的手臂上忽然被温暖的东西覆盖住。
柔软，带着些许湿润的触感。
抬头看去，是后藤一里粉色的头发下，那张可爱又秀气的脸，那种小动物一样的神情罕见地没有出现，他在后藤的眼里，察觉到了担心的情绪。
手臂上是后藤搭过来的双手，手指纤细修长。
“......太近了。”
“诶？”
后藤愣了一下，像触电一样马上把自己的手从矢野空的手臂上抽走，往后退去，刚退一步，重心不稳，又一不小心坐在了地板上。
坐倒在地上的女孩面对着矢野，双腿被迫分开。
还好穿的是长运动裤，不然就可能看见大腿，或者之上属于每个女生绝对领域的位置。
矢野空的目光好像被胶水粘住了，他艰难地转移注意力，站起来，单手还捂着刚才被砸到的位置。
稍微有些肿，可能需要去校医室找点冰块消肿。
“抱，抱歉。”
后藤把脑袋扭到一边，伸出左手，那有些长的衣袖正捂着她的脸，矢野空能清楚地看见粉色发梢间隐约的，泛红的耳根。
他伸出手来，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在笑，觉得有趣。
“你，我，不都是女生吗，为什么要道歉？”
“我......我不太习惯和其他人保持太近的距离。”
后藤双手抓住矢野空伸过来的手腕，站了起来，拍拍手，又用手拍了拍屁股，仿佛想拍掉占她便宜的灰尘们。
矢野空看着她，似乎在等后藤说话，可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表情总是不明显的后藤同桌无声地叹气。
“我说，”
“噫~在！”
反应未免太大了吧。
“刚才我说的话，有听见吗？”
后藤楞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在矢野空的眼里，后藤一里脸上傻乎乎的笑意，都快扑到了他的脸上。
嗯，大概了解了一部分，这位古怪同桌的性格了。
极其容易得意忘形。
“字面意思，我可以加入轻音社吗？”
“欸嘿嘿嘿嘿，啊唔......”
在众目睽睽之下，后藤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于是下意识抿住嘴巴，用双手拍了拍自己过于高兴的脸颊。
嗯，清脆的响声在矢野空面前清晰可闻。
有些用力过度吧......还好没有出红印。
“当，当然可以！如果矢野空同学愿意的话。”
矢野空转过身去离开网球场，左手还在持续地揉着头顶。
“放学后，社团活动，等我。”
“啊，好，欢迎莅临。”
看着矢野后背的后藤一里有些机械却夸张地回答。
她还没有从被天降的馅饼砸中后的余韵里回过神。
“欸，矢野，你去哪？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在指导其他同学练习网球的藤本老师看向往网球场出口走去的矢野空，用他优人一等的大嗓门喊道。
被呐喊的黑色中长发，手捂着头的女生转过头来。
微蹙的眉毛和极不耐烦的表情。
“校-医-室。”
他的声音比操场上未融化的雪还要冰冷。
做老师，没有一点轻声细语，温和待人的自觉吗？还是说全世界的体育老师的特征都游离于普通老师的特点之外？
好吧，实际上是有些疼，心情不免会差一些。
笨拙，或者说不解情调的男老师藤本也明白，这时候的女生千万不要惹，毫无怨言地让矢野一个人离开了这里，连理由也忘记问。
嗯......是女生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的那个吗？
藤本猜测。
顺带一提，他其实已经结婚三年了，但在懂女人这方面，一直以来都处于新手段位，总是被自己的妻子各种埋怨。
也许应该去相关机构专门学习一下。
......
矢野空今天的心情在放学之后达到了本月最低潮的点，接近于负无穷。
让心情更差的源头，是同班女同学的话语，更难过的是，他根本没办法去反驳对方。
“矢野同学，嗯......需要那个吗？”
“什么？”
对方俯下身来，在矢野空的耳边小声说道：“卫生巾呀。”
他无法揣测对方的想法是什么。
是通过这种方法尝试知道某些自己身上的秘密？
事实上，她只是关心矢野而已。
该怎么回答？臭着脸吗？
他好像感受到了门口若有若无的视线。
那是刚从厕所回来的后藤一里，她没有马上过来，座位被和矢野说话的同学挡住了。
现在就站在门口，竭尽全力降低着存在感，希望自己的回来不会让那位女生离开这里，从而打断和矢野空之间的谈话。
“为什么？”
矢野问。
“啊.....矢野同学刚才体育课早退，脸色还那么差，我想，也许是因为......”
教室里有点喧闹，班级里的一些小群体大概在计划圣诞节排队前的采购活动，矢野眼睑下垂，他能看见女生口袋里露出的白色一角。
他抬起头，露出连自己都陌生的，勉强的笑容。
“谢谢，我只是心情不好，不用了。”
矢野空固然冷漠，不近人情，但他也明白，作为同班同学，有些善意，是他没办法冷面相对的。
但认真回复，又会给自己的内心造成很大的压力。
他很讨厌这样。
这种生人勿近的表情和气场，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节课下课，本来想叫住后藤，结果她刚下课就收拾好东西，背着吉他包飞快从矢野空的眼里消失了。
“？”
忘了下午的事？
可能对后藤一里的综合评价需要重新认定。
教室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矢野空坐在自己的位置，书包放在课桌上，发呆。
如果这个方法行不通，那么该怎么办才能......
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矢野，还没有好吗？】
意外，这条消息来自于后藤一里。
明明自己先离开了。
【你，指望我自己去轻音社？】
矢野发送的信息显示为既读之后，教室后门忽然传来被轻轻拉开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中显得格外清楚。
后藤白皙的脸从门外慢慢冒出。
“我在这里~~”
她小声嘀咕，清澈又漂亮的眼眸不敢直视矢野的脸。
后藤一里好像听见了矢野空隐约间无奈的叹息。
他面无表情地拎起书包，大步往后藤靠近，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拉开教室门，让开了出教室的路。
全副武装，的后藤战战兢兢地靠在墙上，迎接着矢野空像刀子一样的视线。
她紧张得双眼都想要闭上了。
头顶上有两根粉色发梢颤颤巍巍，让人怀疑每天来学校前有没有好好梳头。
“还在等什么？”
看着后藤老实的模样，矢野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声音也没那么冷漠了。
只是误会对方而已。
“啊，是！”
“......走吧。”
他真的没有想欺负这只粉色的小仓鼠。
......
今天，放课后的学校比以往安静了许多，还有一些体育社团在操场上拉练，但少了很多学生的身影。
都去校外做圣诞节准备工作。
和后藤并肩而行，时不时能感受到她飘过来的目光。
矢野干脆停下了脚步。
“你带路还是我带路？”
“对，对不起。”
后藤快走两步，来到了矢野空稍前的位置。
然后是气氛古怪的，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这句话是矢野说的，他在后藤一里稍后的位置。
“请，请问！”
冬日的阳光穿过玻璃，许多粉色的发丝在光芒中，随着走路，有规律地晃动，少女轻轻点头，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莫名有种触动心灵的感觉。
“后藤同学你，为什么总是在道歉，尤其是对我。”
气氛太尴尬了，后藤一直保持这样，矢野有些尴尬，会产生自己做错什么事的错觉。
“矢野同......不是在，生气吗？”
她本想用敬称，可在矢野空无声，带有压力的眼神之下，又吞进了肚子里。
“嗯哼，我，为什么要生气。”
“啊诶？”
后藤也不知道，也许眼前这个女生，天生有克制自己的气场？
“啊......因为，在教室里和矢野一起离开，会让其他同学注意到吧。”
难得她能够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矢野的反问让后藤措手不及。
“事实没有隐瞒的必要，谎言什么的......”
他突然说不出话了，后藤投来诧异的目光，可矢野空的嘴微微张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目光游离，表情复杂。
后藤也不再开口，两人都很识趣地没有聊天，只有后藤时不时在转角用小心翼翼的声音指明方向。
大家都在为圣诞节准备。
矢野空也没有想过，会因为圣诞节做些什么。
准确地说，是为了那个扰乱内心的恶劣女人。
那份强烈又让他难堪的罪恶感。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不坦率的人，也怀揣着不少的私心。
就像现在，矢野空在利用后藤一里的善意。
利用轻音社。
ps：希望大家可以追读一下，或者也可以每天先翻到最后养，对这本书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