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局

花无颜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千面女’？”

此时，花满楼推开门，大步走进门来，坐在公输钥旁边，道：“因为你的脚。”

陆小凤道：“没错，花魁说你左脚小时候受过伤。”

花无颜道：“但这伤早就好了。”

花满楼道：“伤能好，但是留下的伤痛却是好不了的。”

陆小凤道：“你趁老鸨和我讲话接近公输钥，但是你忘了，陆小凤不只有四条眉毛，心眼也是很多的。虽然你易容方面比公孙大娘厉害，但是你摔倒的一瞬间，所有的力道都压在了右脚上，左脚下意识的轻轻垫起，说明你不想让你的左脚吃力。你当时摔倒也并非是有意的，你也许只想送一枝花给公输钥，但是你没有料到公输钥会在那时候转身，导致你左脚没法及时控制力道顺势就倒了下去。你之所以不让公输钥扶你，是因为男人和女人的脉络有差别，公输钥是个习武的人，同时还是一个厉害的手艺人，你害怕被揭穿，所以你避开了。这种种的不自然，让我确定，你就是那个花无颜。”

花无颜无力道：“不愧是陆小凤，名不虚传。”

陆小凤笑道：“这里面没有看穿你身份的应该只有公输钥。”

公输钥不解道：“为何？花公子也知晓了。”

花满楼道：“不错，她从公输公子身边走过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她两只脚走路时轻重不一样。”

公输钥略沉吟，不错，既然行动举止都有意保护左脚，那走路时的轻重更是容易受到影响。令公输钥吃惊的是，花满楼惊人的耳力。

花无颜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在烟雨楼就戳穿我？”

陆小凤也走到桌前坐下，拿起凉了许久的茶，“因为我有一事想问，但不能在那里问。”

花无颜疑惑：“什么事？”

陆小凤盯着花无颜的眼睛迟迟不说话，直到花无颜略显局促。

陆小凤道：“你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四人除了陆小凤，其他人的脸上都带了震惊。

花满楼道：“你如何知道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陆小凤正色道：“不然，她一个花家四姑的得意门生，为何要去妓院？而且最近频繁失踪的花魁也都透漏着古怪。其实，她藏身在妓院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花魁的失踪也本身应该与她没什么联系，但是两件事情综合在一起，就说明一个问题，花无颜有想要知道的事情。”

公输钥道：“这也不能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世，也许是打探其他消息。”

陆小凤道：“确实，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花家一个大家族，如果需要知道各方消息，为什么兴师动众的用一个花家四姑的得意弟子，到妓院去打听？我觉得，这一定是她自己有想要知道的消息。”陆小凤盯着花无颜逐渐清白的脸色，继续道，“而且，她隐藏了那么久的身份，就一定不会轻易的露出马脚。我和老花行走江湖多年，她应该知晓我们两个的本事，但还是在我们快要离开烟雨楼的时候凑上来，只为给公输钥塞一朵红梅？这就说明，她想试探我们，并让我们识破她。我们在烟雨楼并未戳穿她身份的同时，其实我们彼此都在引诱对方上钩，她深夜来访，也一定是有求于人，我说的对吧，花无颜。”

花无颜脸色由原先的青白，转为了正常：“不错，我想与你们合作。”

陆小凤道：“你认识公输钥。”

陆小凤语气平静，像是胸有成竹，其他三人又是一惊。

花满楼低头沉吟片刻，道：“所以她送红梅，只是想引起公输公子的注意，红梅也许也是有特殊含义的。她一开始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陆小凤，那就说明她认识公输公子。”

公输钥道：“可我并不知红梅的......”意思二字还未出口，公输钥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我知道了，你在提醒我，你我在十二年前见过。”

花无颜落寞道：“没错，那年我爹带着我入山门，寻求庇护，短暂的在鲁班门小住过些时日。那时公子你也是如这般，手里总是拿着一把锁。我上去问你，这把锁是什么，你没有说话，却盯着我身后的红梅说，‘今年的红梅开的真好看’。我以为你不会搭理我的时候，你又说，‘你放心，既然进了鲁班门，鲁班门自会维护你的周全，鲁班锁以后我可以慢慢教你’。”

陆小凤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世。”

花无颜道：“不错，我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天生早慧，记忆力超群，我爹送我到鲁班门也是因为此。但是鲁班门不收女弟子，我被送至花家后不久就听说了爹爹与娘亲遇难的消息，我伤心欲绝，我想要找到谢天并复仇的心，在那一瞬间膨胀到了顶点。但我年幼，我出去只能让通往阴间的路上多一条亡魂。我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认认真真的和花四姑学习了六年，我就想等我学成之后，一定要找到谢天，问问他，这么多年，他是否有一刻是带着害怕的活着。”

陆小凤道：“嗯，那消失的花魁呢？这个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花无颜眼露精光：“她们确实是失踪，但是我把她们带走的。一些是威逼利诱，一些是与我有些交情，同情我的身世，我带走之后都做了妥善安排。”

花满楼道：“你带走的，有些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吗？”

花无颜道：“只知皮毛，不知道谢天与我的关系。那些被我威逼利诱的，都被我送到了谢家堡。谢天这个老混蛋，好色成性，尤其是成为谢家堡主之后，经常流连秦楼楚馆，年纪稍微大点的妓子都知道。但是由于谢家的势力，大家都不敢声张出去。那些贪图钱财的妓子，看上了谢天的地位，我就顺势，将人都送了进去。可恨的是，谢天虽然愿意给她们钱财，但是却从未提及我祖母一事。”

陆小凤哈哈直笑：“自然不敢提，世人皆知他得了皇上的赏识，才得有现在的地位，却不知道他实际上是踩着别人的成果才得来的赏识。他一个贪图富贵名利的小人，自然要在外人面前维护好一个正面的形象。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而需要我们的原因。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最近谢家的事情。”

花无颜道：“自是知道的，一年前得知他已死的消息时，我想过放弃的，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争辩的。但是三月前，他借尸还魂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我就又想要去试试。但是仅仅是我自己去找他，就算确认了他是谢天，外人也不一定会知道他年轻时做的腌臜勾当，所以我需要见证人。我知道陆小凤就喜欢管稀奇古怪的事情，谢天的事情够古怪了，我也就想弄个古怪的事情出来引你入局。”

花满楼道：“可是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陆小凤还在被司空摘星追着到处跑，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知道你的事情。”

公输钥道：“不错，准确的说，是我让司空摘星去找他的，所以应该是我让陆小凤入的局，巧的是，我们也想引你入局。”

花无颜不解道：“公子为何......？”

公输钥道：“因为谢天偷走了鲁班锁的图纸。”

花无颜大惊之后难掩厉色，花满楼则是一脸被解惑的表情。

花满楼道：“难怪你大费周章，从司空摘星到陆小凤，然后是西门吹雪，我觉得我也是局中人。”

陆小凤又是大笑：“哈哈哈，没错，老花你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