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多耽误他一点
神无光花费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完成了这次的补习。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抬起到合适的高度，以四十五度角拍照法。
让镜头捕捉自己完美的侧颜，以及在一旁的书桌前，累到吐舌头、喘息微微的体力薄弱的清水琉璃同学。
“清水同学，看镜头！还有剪刀手！”
“……好土气。”清水琉璃缩了缩肩膀，以少女的矜持拒绝。
“你懂什么，这是最近很流行的‘抖乐’上的拍照姿势，双手一起比剪刀放在双颊旁，然后俏皮地吐出舌头，视角向上看。”
“轻而易举就能收获成千上万个赞的哦！”
“……”
清水琉璃动摇起来。
她当然知道“抖乐”在年轻人之间的火爆。
她也很羡慕里面那些青春洋溢、仿佛无所不能的少年少女们。
不像自己，只能依靠轮椅代步、做到很有限的生活，连学习一段时间都感到力不从心。
但如果……学习那些女孩子动辄上万、数十万点赞转发的拍照方式，是否也就能让自己变得更接近她们一些了呢？
仿佛自己也能沐浴在那样的青春樱雨与阳光下。
清水琉璃搭在粉嫩膝盖上的手指颤动起来。
她咬着唇瓣，将其慢慢地抬起，双手同时伸出两个指头、比成剪刀，放到双颊旁。
接着是吐、吐舌头……
还有视角向上移。
是、是这样吗？
——“咔嚓！”
神无光精准地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光景，将其化为凝固的记忆。
“呜……！”
猝不及防的清水琉璃发出宛若被欺负的小兽般的声音。
“大功告成！”
神无光满意地望着存放在自己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随即，他将这张照片选中，用通讯软件发给他的上泉麻衣老师。
此刻，正在衣帽间前烦恼的上泉麻衣老师听见手机传来的消息提示音。
她忙去找来，点亮屏幕一看，竟是来自在意的好学生的信息，显示对方发送了一张图片。
上泉麻衣接着将屏幕解锁，点击进入聊天界面。
却不曾想，当她的瞳孔中映出那张照片的全貌，上泉老师的眼前瞬间一黑。
她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好学生竟然……！
神无光：图片.jpg
神无光：补习圆满完成！
神无光：对方撤回了一张图片。
上泉麻衣：神无光同学！你确定自己是在补习！
而不是补别的什么东西？？
上泉麻衣还想补充些什么，比如这个年纪的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比如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对心理脆弱的清水同学出手啊啊！
就算要出手也应该是……
但神无光的账号已经显示下线。
于是上泉麻衣只剩下劝告未能发出的沮丧与懊恼。
不过没有关西。
反正周一的时候，神无光可逃不了，自己一定要肩负起老师的责任来，好好地令少年迷途知返！
上泉麻衣那张小家碧玉的清秀脸颊上，展露出一番坚定的颜色。
………………
神无光将那张照片撤回。
如此宝藏，必须得自己私人珍藏起来才行。
没准往后的清水琉璃就没这么好骗了呢？
随着沟通的深入，与人际交往的熟悉，清水琉璃的进化可是有目共睹的呢。
亦或者那只是恢复到她过去的水平？
谁知道清水琉璃的过去……是怎样的呢？
她的病，又是何时被检查出来的。
还有她的父母亲，就算忙碌于工作、负责赚钱养家与给女儿治病。
但也未免显得太没存在感了一些吧。
这些都并非此刻的神无光能够探查的范畴。
他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与清水琉璃的交流，只局限于学业与同桌身份。
多提一嘴、都有可能彻底改写两人之间此时搭建出来的那份勉强还算稳定的关系。
使彼此再无相交。
这就是现实的难处。
也是模拟十分必要的证明。
“清水同学，今天的补习就到此为止咯。”
“别忘了，你还欠我六次补习。”
“……”
清水琉璃张了张唇，旋又合上、抿紧。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傻瓜。
非要将他的时间浪费在自己……这种人的身上。
如果是想要利用这种方式接近自己、得到自己、使用自己！
大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
反正自己也无力反抗。
反正自己活着也就仅剩这点价值……不是吗！
可神无光的存在却超乎了清水琉璃所能想象的一切范畴。
他没有所求。
仿佛只是为了……帮助自己。
明明都说了“同桌不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关系。”
却还是一意孤行。
清水琉璃沉默着，并非是因为她擅长沉默。
而是因为她无言以对。
尤其是当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跃动犹如新生火苗般的卑劣渴望。
她唯独骗不了自己。
她其实是想神无光留下来的。
想神无光多来几次，陪在自己的身边。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自己拥有。
想要——再多耽误他一点。
……
“给我吧。”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掌心，纹路分明，来自于名为神无光的俊美少年。
他向自己提出了索取。
这一刻，清水琉璃的瞳孔微微睁圆。
累赘于少女心尖上的负担像滚石般坠落下去。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说“好。”
指头捻住裙摆侧面的拉链。
“我说钥匙，给我。”
“诶……”
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清水琉璃的动作卡壳，犹如忘上了发条的人偶小姐。
“下次再来找你补习，我想直接进来。”
何等无理的请求，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身为将其脱口而出者的神无光，只与清水琉璃短暂地相处了几个小时。
“可、可是……”
“不行吗？反正你的时间很富裕吧。”
“所以得按我的时间表来，对不对？”
神无光理不直气也壮。
“……”
清水琉璃总觉得这种说法虽然没错，但好像十分勉强、而且无理。
一名独居少女所在别墅的钥匙，是能这么轻易就交给同龄男性的吗？
要知道，就连热恋中的小女生，也只敢将小男生偷偷地带进家里吧！
可现在，他却要自己将整栋别墅的钥匙都交给他？
呵，这怎么可……
一分钟后。
——“给。”
不是，自己还真给啊！
清水琉璃的脑海在交出钥匙后的那刹那，空白一片。
神无光心满意足，在尝试了一番开锁关锁反锁的操作以后，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再交换个联系方式吧，清水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