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别急，优势在我
大王子是沉着脸走出会议室的，洛克伯爵面露尴尬地紧跟其后。
“那个，王子殿下……”
洛克伯爵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坎贝尔抬手打断。
“我不明白，洛克伯爵。”
坎贝尔扭头看向他，锐利的视线紧紧锁着对方的那圆滚滚的脑袋。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千余人的失踪案，为何我从未听你说起过？”
说话时，坎贝尔强忍着心里的怒气。
这怒气有对关键时刻跳出来坏了自己好事的克莉丝塔的。
也有对那些没能及时察觉并汇报给他的人的。
还有对犹豫不决死活不肯松手放权父王的……
甚至那一千多个失踪者，他们就非得挑这个关键时期失踪吗？
要么就乖乖在家里好好待着，要么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不惹任何注意，可他们偏偏就要这种时候……
呼，抛开事实不谈，难道这些受害者自己就没有错吗？
归根结底只是一群对王国大事毫无影响力的普通人罢了，甚至其中很多还是达斯街那种地方的烂人！
平时他都不会多看那些人一眼，即使他争夺王位拉拢民心时，都不会在那些人身上费多大力气。
结果坎贝尔真没想到，在他势在必得的关键时刻，竟然是这群嗡嗡嗡的苍蝇冒了出来坏他的事情！
但凡克莉丝塔换个别的牌出，比如许诺某种好处策反了他这边一半人之类的，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可克莉丝塔却偏偏……就这些人也配给他坎贝尔王子添麻烦？
坎贝尔是这么想的，洛克伯爵也是这么回答的。
“真的非常抱歉，王子殿下，我也没想到克莉丝塔公主她竟然在那些平民身上做文章，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权力影响到国家上层……”
洛克伯爵仿佛有擦不完的汗一般，拿着手帕不断地蹭着额头，语气满是无奈道：“我是负责财政和税收没错。
但王国的人口登记百年来也都不曾一个人一个人地都登记在册，最多也只是一家一户地记录……
就像您说的，整个王国几百万人，我不仅要负责王都的几十万民众，有时候还要替地方城市的财政情况操心。
这一千人说不好听点儿真的不算多，而且还都是分散开来的报案，不刻意去关注的话，真不一定能察觉出什么来……”
“可这一千人是在短短两个月内失踪的，而且是在王都，甚至还不止这一千人！”
坎贝尔看着洛克伯爵的双眼，一字一顿说道：“我却几乎没有听到半点儿风声！”
“这……”
洛克伯爵哑口无言，只能回以坎贝尔个无奈苦笑。
“……”
坎贝尔同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直到一声长叹。
“可惜了，我这个王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坎贝尔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不甘道：“她这一手，让各位之前描绘王都的繁荣昌盛都像是在说笑一般。
那些大家对我的夸赞在发生这种事情后，突然就变得刺耳。
也不知道父王他会怎么想我，意气风发治世能才，结果变成愚蠢自大被假象迷惑？”
“您说的太夸张了，殿下。”
洛克伯爵连忙劝慰道：“您的才能陛下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一次小小的失误，不会影响您在他心中重量的。
陛下他更不可能因为公主殿下比您早发现一些案件，就觉得公主殿下她比您更值得托付，这是不合逻辑的。”
洛克伯爵说这话时，表情诚挚，似是发自内心。
他知道，王子殿下正是想通过他的嘴的听到这些话。
毕竟，由他人说出的优点长处总要比自我安慰来得令人信服。
“你说得对，伯爵先生。”
坎贝尔长出一口气，表情重新恢复平静，自我检讨道：“是我临近胜利便失了冷静，甚至在会议上做出不少失礼的举动，让他人看去了笑话。
被情绪所支配，冲动易怒，这不该是优秀的贵族所为，同样也不该是一名合格王子所为。”
“胜利的喜悦是难免的，您不需要妄自菲薄，殿下。”
洛克伯爵在旁边接话道：“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或者说连挫折都谈不太上，公主殿下只是让您这次没能成功定下王储而已，可她也没能怎么逆转大局，优势依旧在您。”
“是了，当初父王拉偏架最狠、各种偏向克莉丝塔，都被我挺了过来，如今不过只是黎明前的片刻黑暗而已。”
坎贝尔眼中重新亮起自信光芒道：“我等了那么多年，也等得起这点儿拖延，晚一些也不一定是坏事，只会让我沉淀更多经验罢了。”
“啊这，我倒是觉得您现在已经完全能够担当重任……”
洛克伯爵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您就算能等的了，陛下他可……”
“伯爵！”
坎贝尔突然脸色阴沉下来。
“你想说什么？”
“啊这，那个……”
洛克伯爵吓一跳，连忙止住话头，改口讪笑道：“我是说我们伟大的国家，它已经沉寂太久，等不及让一位新的雄主掌舵了，您晚上位一天，那都是国家的损失啊！”
“呵，伯爵过誉了。”
坎贝尔摇了摇头，没有再提这点，转而问道：“所以洛克伯爵你呢？
这次显然是以你为首的一批先生女士们被王妹当做了突破口开刀，不知道你是否有压力？
或者说，你是否有些后悔突然站出来支持我，如今好处还没有到手，却反而被放了血。”
之前洛克伯爵在坎贝尔的示意支持下，用“社会稳定无需冗杂执法投入”的理由把克莉丝塔近卫团的资金给断掉了，给了对方狠狠一拳。
可就在刚才的会议上，克莉丝塔公主提出失踪案的事情后，又说什么显然王都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还暗戳戳地侧面抱怨说，要是近卫团士兵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可能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毕竟在这之前可没发生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现在出了事情，想要亡羊补牢，揪出幕后黑手，更是需要她的执法近卫团狠狠出力。
打死他们都没想到，克莉丝塔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夺回近卫团的资金供给，甚至对方还打着找出案件真相的口号，要的比之前还多。
可国王发话了，洛克伯爵这个管财政的也只是国王的钱袋子，就算再不愿意，也得乖乖掏钱，难道老老实实对国王说他们这些贵族根本就不在乎失踪的那些普通人？
亏他们之前还在财政方面针对克莉丝塔做了那么多限制，结果被她撕开了这个口子，让那些限制成了无用功。
如今坎贝尔问起，洛克伯爵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表态道：“哪里的话，王子殿下，我对您一直都有着绝对坚定的信心。
既然决定站在您这边，遇到这点儿小事就退缩又算什么！”
“可你要是还像之前那样保持中立，就既不用像现在这样看我脸色，又不怕得罪了克莉丝塔，不是吗？”
坎贝尔反问道：“你有什么必须要支持我的理由吗？”
“因为我觉得您才能带领国家走向更加富强的道路，仅此而已，殿下！”
洛克伯爵一脸忠诚地低头道：“当然，我这种人您可能也清楚，或许我对金钱权力的执着更在对国家的忠诚之上。
但一个更加强大富强的国家，才能带来更多金钱权力不是吗？”
“呵，伯爵倒是诚实。”
听到洛克伯爵这么说，坎贝尔反而不在乎地笑了笑。
相比那种没由来的忠诚，他倒是觉得这种有目标的忠诚更加可靠。
“既然伯爵这么信任我，那就别着急，胜利迟早会是我们的，也是这个国家的。”
坎贝尔抬头，眯着眼睛望向那灼热的太阳，喃喃道：“在那之前，就让我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失踪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了……”
………………………………
另一边，克莉丝塔同样表情严肃地走出会议室。
一直守在门口的伊莱恩连忙走来，有些担心道：“殿下，一切可还顺利？莫非，王储已经定下……”
“唔，这倒没有，相反，还挺顺利的，应该说要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些，感觉坎贝尔那家伙有些不在状态，几次冲动反而让我更加轻松地推动了话题……”
克莉丝塔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伊莱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公主您一脸严肃的模样。”
伊莱恩忍不住问道：“是在担心别的什么吗，不知道我是否能够为您……”
“还能担心什么，我在想那些失踪的人都去了哪里。”
克莉丝塔叹了口气，有些犯愁道：“本来我在会议上说出那些，除了搅乱坎贝尔节奏，打断他的谋划外，还想着那些负责民生的大臣们多多少少会有些线索……
结果没想到的是，当我说出那些，包括洛克伯爵在内的那些相关负责官员，都是一脸迷糊的模样，我都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了。”
“看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很是谨慎，竟然能在这么多官员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情。”
伊莱恩听到这儿，也算是明白公主殿下的担心。
“你是觉得这幕后的人手段强大，很可能让我们调查无果？”
“不不不，这倒是不一定，那些官员对此一无所知，也不一定是被人蒙蔽了眼睛。
也可能只是他们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太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克莉丝塔摇了摇头：“伊莱恩，不过分自大贬低对手是对的，但也不要过分妄自菲薄地夸大对手的能力。
没人能够哪步都做到完美亳不犯错，我们是，对手也是。
否则，我们也不会稍微花些心思，就找出对方那么多踪迹来，不是吗？”
“您早就料到这些了，那些失踪人口？”
伊莱恩惊讶地看向克莉丝塔。
“那不可能，实际上在看到你们的调查结果时，我的震惊不比会议上那些人小多少。”
克莉丝塔目光幽幽道：“从那天那个酒鬼的言论中察觉到幕后人的存在后，我就知道顺着这条线肯定能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我可没想到能查出来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千人，就算在一场小规模作战中都不会有这么多人损失，更何况现在是和平年代，是在王都，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对方今天能让我们毫无察觉地掳走一千多王都平民，明天可能就会对贵族们下手，后天就可能对王室出手，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不禁眉心发麻，更别说父亲他现在……对这种事情很是敏感，也不奇怪对方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国王陛下他发火了？”
伊莱恩忍不住看向公主殿下。
“是啊，发了不小的火，给那些之前说王国歌舞升平一切稳定的官员们一顿骂，虽然也没骂的多难听，但老人家余威犹在嘛，一些外强中干的家伙被吓瘫也不奇怪。”
克莉丝塔吐槽了句，表情稍稍庄重了些道：“不过可能也是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父王也就没有直接责罚相关官员，只说让他们马上查出真相来，到时候看情况是无事发生自罚两杯还是狠狠清算整顿上层就不好说了。”
“是吗……”
伊莱恩若有所思道：“戴罪立功？”
“倒也不算，这个锅一起分的话，分到头上其实也没多少了，可谁要是能够破了这个连环失踪的大案，功劳可不会小，某种意义上这甚至是个升职的好机会。”
“那您呢？”
伊莱恩有些好奇道：“拖延下来的时间又需要什么我配合的谋划吗？”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克莉丝塔顿了顿，一脸郑重地拍了拍伊莱恩的肩膀道：“我替你争取到了这次代表官方“连环失踪专案小组”的领头位置，陛下也同意了，目前情况不明，就由白银级的伊莱恩骑士长负责决定调查方向了！”
“啊？”
伊莱恩愣住了。
“啊什么啊，这本来就是我们发现的事情，难道要让别人给摘了桃子去？”
克莉丝塔认真地看着伊莱恩，开口反问道：“难道伊莱恩你就不想救回那一千多民众，不想知道这背后的幕后主使是谁吗？”
“这，我……”
伊莱恩沉默了一瞬，突然想到什么，她狠狠地点了点头，认真承诺道：“我知道了，公主殿下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对方揪出来的！”
“很好，不愧是我的近卫骑士长！”
克莉丝塔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指头道：“不过你还是需要注意一件事情，记得不能大意……”
“嗯？”
伊莱恩目光疑惑道：“注意，哪件事情？”
“注意专案小组并不全是我们的人。”
克莉丝塔说到这里，有些不爽道：“虽说坎贝尔不在状态，不过最后还是让他给抓到了机会。
说什么这件事是他的疏忽，身为负责任的艾恩家族人，不会眼睁睁不管不顾，往专案调查组塞了一堆他的人，分明就是想淡化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反过来再将这变成他的政绩……”
“王子殿下派的人？”
伊莱恩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自信道：“不是我过分自大，公主殿下，我不认为王子殿下派来的人能跟您的第六近卫团竞争。
或许他也有厉害一些的属下，但我不觉得他们比您那些专门训练、有编制的执法队伍更有竞争力！”
“这就是最恶心的地方！”
克莉丝塔不爽道。
“欸？”
伊莱恩有些不解。
“一群帮不上忙拖后腿的混子，还时不时向坎贝尔打小报告汇报我们的调查进度，全靠我们近卫团的带。”
克莉丝塔语气幽幽道：“我们的人找到关键线索他能知道，我们最后调查出错，他也能甩锅说占据队伍主导的是我们的人，甚至可能倒打一耙说我们不跟对方分享情报，才导致调查进度缓慢，你想想看。”
“啊这。”
伊莱恩想到被一群干活偷懒、监视打报告却一个比一个积极的队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放心，公主殿下，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伊莱恩面色坚定地承诺：“绝不会让那些人坏了公主殿下的事情！”
“哈，我当然相信第六近卫团还有你，不过还是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当法杖使了。”
克莉丝塔顿了顿，呵呵道：“那个基托夫，你知道吧，他当队伍副指挥，名义上是你的调查帮手。”
“啊这……”
伊莱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专门负责看着我的吗？”
“那是，你可是我的近卫骑士长啊，伊莱恩。”
克莉丝塔笑着拍了拍伊莱恩肩膀，勉励道：“加油，我相信你，虽然我可能在追捕罪犯调查线索等方面不如你们专业的骑士，但这之外的麻烦我会尽力帮你们拦下的，有什么问题就及时对我说！”
“是！公主殿下！”
伊莱恩听到公主殿下的勉励，顿时感动得热血沸腾，她认真道：“赌上骑士的荣耀，拼上性命，我也会为您摘下那胜利……”
“好了好了，别动不动赌上性命什么的，你要是没有了，我和你的父母都会伤心坏了的。”
克莉丝塔摆了摆手，打断了这个耿直女骑士的话，重新露出笑容。
“好了，说点儿高兴的事情，近卫团的资金供给我给争回来了，你带几名士兵跟我一起去趟财政部。”
“欸？这太好了！不过，殿下，我记得这些不需要我们亲自上门吧，财政部不是直接就划过来……”
“亲自上门走一趟我才放心。”
克莉丝塔露不爽的表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偷偷给咱们扣点儿东西？”
“啊这，他们应该不敢……”
伊莱恩讪讪笑了笑。
“好了，让你去就去。”
“遵命，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