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莫伯翰，曾经的巫妖头领，如今却只是魔王的阶下囚。
捉一个巫妖很难，活捉一个巫妖更难。
当初为了捉到对方，即便是狄诺也费了番功夫。
要确保将对方全部命匣都掌控起来，但凡漏掉一个没找到，都等于让他成功跑掉。
还好，狄诺技高一筹，成功将其拿下。
巫妖们也是在那次之后集体叛逃的。
而抓捕了他们头领的狄诺，则是不出所料地被安上了个“暴君”的称号。
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狄诺不在乎。
一个个腐朽的烂壳子，生前人类的情感都快忘的差不多了，扣帽子泼脏水的手段倒是还记得，也是难为他们了。
如果是瑞提斯王国突然生出对王位竞选者的不利传闻，可能坎贝尔克莉丝塔谁的还得费心引导一下舆论走向。
但这里是魔族，九成九的魔族民众都只在乎魔王力量的大小，能不能让他们服气。
至于魔王大人的性格口碑什么的，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对大多数弱小的魔族来说，光是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对弱小魔族来说，那些强大的魔族都是喜怒无常随时都要魔命的，并无什么差别。
可为了生存又不得不寻求他们的庇护，既然怎样都得依附强大魔族，那为什么不投奔更强的魔王大人呢？
最开始不少魔族也很忐忑不安，不知道新上任的魔王大人还会不会像老魔王一样管他们这些弱小魔族。
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便惊讶地发现，魔王大人不仅管他们，而且还要比老魔王更加在意他们这些魔族子民。
在意到什么程度呢？
就像眼前所见那样，魔王为了那些弱小子民们，甚至不惜亲自出手对付紫晶级的巫妖头领！
“莫伯翰，还活着呐？”
狄诺轻声开口，发出了自认为很是亲切的问候。
“……”
魔王的问候声在地牢回荡，牢房中却是并未传出什么回应声。
对此，狄诺并不意外。
对方这是关久了被关自闭了。
当然，也可能是虚弱地发不出声音来了。
血伯爵瓦亚狱龄还不够，所以还没到这个阶段。
不过狄诺不担心，紫晶级血族就算不给吃不给喝也能活很久。
漫长时间里，他总会等到对方摘下那副虚伪面具的时候。
狄诺对着面前的监牢轻轻抬起手。
一道魔力光线出现在眼前的封印法阵上，光线循着特殊的路线游走交织，让法阵传出“嗡嗡”声音。
很快，封印被打开，法阵化作点点星光隐去，进入休眠状态。
狄诺缓缓走进监牢中，与瓦亚那间有些血腥的牢房不同，这座牢房倒显得有几分朴素。
一个大木柜，上面摆满了大小模样相同的瓶瓶罐罐，这便是沦为囚徒的莫伯翰。
透过瓶身隐约能看到一张张苍老扭曲的面孔，腐朽的魔力气息被死死限制在其中。
这些瓶瓶罐罐里分装的便是莫伯翰的灵魂，巫妖的身体只是个躯壳，灵魂才是他们的本体。
而眼前这副场景，则是一个灵魂被平均分割成了千百份后的模样。
对到处藏命匣的巫妖来说，分割灵魂在他们身上算不得什么稀奇操作，他们一向擅长将足够的意识寄存在恰当的灵魂碎片中。
但被分得这么碎就不是很正常了！
嗯，狄诺承认，眼前这位灵魂之所以这么碎，罪魁祸首是他。
听说巫妖分割自己灵魂时有着一些专门的特殊手法，来尽可能降低灵魂发生损伤的概率。
但很遗憾，狄诺不是太了解那种手法，帮对方分割灵魂时用的是比较原始的办法，他亲自人工手撕的咳咳……
主要是当初对方为了躲避狄诺的追杀，把灵魂分成了十几份到处藏，找得狄诺脑袋都大了。
难度不大，但很烦！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将对方完整抓住拼起来后，狄诺多少带点儿个人情绪地选择了这种囚禁方法。
你不是喜欢分魂吗，我给你狠狠分一分！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位暗精灵爆料，当时魔王大人的表情十分凶残，能止魔族小儿夜啼。
狄诺的不专业分魂跟巫妖自己制作命匣的区别除了更碎更疼更平均外，还有个主要的不同在于巫妖分割自己灵魂后，灵魂之间能够相互感知，能做到一定程度的远程操纵，在巫妖的认知中自己依旧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而眼前的这些灵魂，看似放在同一个柜子中，实则每个瓶子之间却有着不可跨越的魔力沟壑，本是同一个整体的灵魂，却并不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大概感觉的话就是：屁股疼……屁股在树上呢！
一个破碎灵魂是很容易消散的，举个例子：只有一根指头的灵魂，其中储存的意识就只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就剩下一根指头了，对其余的灵魂部位一概没有知觉。
这时候很容易就会产生“欸我还活着吗？”“我手还在吗？”“我脑袋会不会已经消散掉了”“我还能重新拼起来吗”之类的念头。
而一旦产生这种念头，对自己是否还存在产生怀疑，意识动摇的话，这种灵魂碎片就会很容易萎缩消散。
最要命的是即使自己这片儿灵魂意识坚持了下来，你也不清楚其它灵魂碎片能不能坚持下来。
万一某些重要的灵魂部位没能坚持住，更严重点儿除自己以外都没坚持住，那自己这块儿碎片就算再继续坚持还有什么用！
这是种很抽象且恐怖的折磨，就算是巫妖也不一定能撑多久。
所以莫伯翰就算是啥时候悄咪咪死在这里了，狄诺也不会太过惊讶。
让他惊讶的是这么久了，对方竟然还活着，即使有一些萎缩消散的灵魂碎片也都是相对不怎么重要的部分，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不过也是，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下产生的巫妖外，大多数巫妖选择变成这种生命形态不就是怕死嘛！
莫伯翰身为紫晶级的老巫妖，鬼知道他活了多久。
对方就算是还亲自经历过三百多年前那次大战也不说不定，不甘心死在他这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手里也正常。
而漫长的生命岁月让莫伯翰积累了大量的知识与经验，虽然这些知识经验并没能帮他战胜狄诺，但对方一些知识还是很宝贵的。
就算是汤普森，在一些方面大概率也是比不上这家伙的。
这也是为什么狄诺把他留到了现在，这不今天就正好用到了嘛！
“一，二，三，四……”
狄诺一边儿嘀嘀咕咕数着，一边儿从柜子上挑出十几个灵魂分装瓶，带着它们离开监牢，顺手将监牢重新封印上锁。
而他则是在地牢里七拐八拐，远离莫伯翰原本的监牢，确保对方无法跟大部分灵魂重新建立联系。
狄诺来到一间空着的牢房中，他看着牢房中那张小床，眼中闪过几分怀念来。
他曾经在地牢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就是住在这间房子里。
别误会，狄诺不是犯了什么事儿被老魔王关进来反省了。
他们家庭关系还算和谐，不至于出这事儿。
狄诺当初是听说地牢里关着不少厉害的家伙，而且越往深处关的家伙越强，所以他就自己搬进来住了一段时间，隔三差五找个囚徒打架，以此来锻炼自己的战斗技巧。
大多数情况下，狄诺都还是能打赢得，但也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情况发生。
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们可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而且在知道狄诺是魔王家的后，一个个下手就更毒了。
不过真要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却是几乎没有。
一是因为狄诺知道怎么开关封印法阵，打不过能够随时润。
二是因为那时候地牢里最强的也就几个赤金级。
三是大多数囚犯不至于真的跟他拼命下死手。
主要是那时候老魔王遇到的敌人一般都是直接宰掉的，关进地牢的这些反而都是些罪不至死的。
甚至有的就是犯了点儿小事儿在最外面几间关几天就放了，以后还有很长的自由魔生。
要是真给老魔王家的孩子宰了，那也就不用想着出去后怎么怎么了，魔生直接少走弯路到终点。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狄诺在这里练了一段时间后也就溜了。
敢下手是确实敢下手，但少点儿杀气还是总让狄诺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说起来最开始狄诺还不是这么乐意打架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战斗爽了……
不过如今当年的犯人们也都全部出狱了，现在的地牢里关的就只剩下狄诺当魔王后亲手抓回来的了。
“真要说起来，也算是青春啊……”
狄诺轻轻拭去床上灰尘，面露感慨。
这世的年少经历跟前世的青春相比，或许有些过于刺激，但同样还是让人忍不住怀念啊。
也不知道当初熟悉的那几个经常犯事儿，刚出地牢就又被扔回的家伙现在还活着不……
思绪飞扬着，狄诺将拿出的十几个灵魂分装瓶一个个拧开。
一团团夹杂扭曲意识的灵魂碎片从瓶口飞出，像团雾似的重新凝聚在一起。
十几块灵魂碎片逐渐组建出一道看不清面容，身形佝偻，有些透明的身影。
“咳……”
仿佛重新适应说话一般，莫伯翰魂体震颤地咳了下，很快便感觉到弥漫全身的虚弱感。
“这种弱小的感觉，勉强算是白银级吗，真是好久没体会到这么弱小的感觉了……”
莫伯翰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般嘶哑难听，他打量了下四周环境，最终将视线移到了面前的狄诺身上。
“魔王大人啊，确实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到我这个阶下囚了？”
莫伯翰语气平静，似乎情绪上并没有什么太大波动。
不过他在心里想什么狄诺也不在乎，他开口告知对方道：“你被我抓了之后，巫妖峡谷叛变了，一个个嚷嚷着我是暴君之类的话。”
“我对此并不是很意外。”
莫伯翰语气依旧平静：“您是想让我帮您劝降他们？”
“你会答应？”
狄诺反问道。
“不会。”
莫伯翰直接回答。
“那不就结了？”
狄诺呵呵一笑，有些不屑地开口道：“我要是想对付巫妖峡谷，还需要你劝降？他们能不能打过我，你自己不是最有体会了吗？”
“你……”
似乎是被戳到痛处，莫伯翰本来虚弱的魂体颤动了下，想到了当初被碾压般打败的屈辱。
“就算你的实力足够强，足以镇压他们的叛乱，但你那些子民们呢？”
莫伯翰有些不服气道：“你是不怕，可你手下那些士兵，领地的那些弱小魔族，也得死上不少吧？
别忘了，叛变的可不止是巫妖峡谷一个，那些家伙们可都在盯着你呢！”
“你还会在意那些弱小魔族的死伤？”
狄诺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你当初随便将数十个聚集地的魔族灵魂全部献祭时可没想过这个吧？
现在听到我要对付巫妖峡谷，反而用那些你口中的弱者来威胁我？”
“你说的没错，我至今仍旧不在乎那些蝼蚁般的家伙。”
莫伯翰语气有些嘲讽道：“但你这个与众不同的魔王在乎，不是吗？”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现在不在乎了呢。”
狄诺脸上笑容依旧。
“嗯？！”
莫伯翰魂体剧烈震动了下：“别想骗我，你要是不在乎，当初就不会选择对我出手！”
“总是要成长的嘛。”
狄诺乐呵呵道：“现在我觉得你说的对，那些家伙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
“……”
莫伯翰紧紧盯着狄诺双眼，试图分辨出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信！”
莫伯翰声音嘶哑，笃定道：“你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动摇！”
“啧……”
狄诺无聊地啧了声，可惜，没骗到这老家伙。
“血族在巫妖叛变之后不久也叛变了。”
狄诺再次抛出猛料。
“呵，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莫伯翰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你的那些禁令根本就是胡闹，他们迟早都会弃你而去，看来你尝到苦果了。”
“但前几天我又把血族之城打了下来。”
狄诺嘴角扬起：“血伯爵瓦亚最后想要拼一把，突然到了紫晶级，你猜之后怎么了？”
“……”
莫伯翰冷笑一滞，像是吃了苍蝇似的闭口不言。
“他现在也在地牢关着呢。”
狄诺笑呵呵道：“你猜对了没？”
“……”
莫伯翰用嘶哑难听的嗓音沉声道：“魔王大人过来找我如果只是为了戏弄嘲笑，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这是您身为胜者的权力……”
“哎呀，这就急了啊，当初你故意挑衅我顶风作案时，抗压能力可比现在强多了。”
狄诺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猩红双目闪烁。
“不过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些问题想问，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惑一下？”
“那就要看魔王大人问什么了。”
莫伯翰半透明的身影晃动着，语气讥讽。
“我的话，可以选择性挑几个问题，用假话来回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