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瓮中捉鳖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农民种田之前还得有种子，商人经商之前还得有本钱，他们想要得到利益，那自然是先得交钱的。”
“没有能足够诱惑我的条件，我可不会随便将滩羊交给他们。”
“不会出事儿吗？”听着儿子的计划，朱高炽的眉头越皱越深。
“万一他们不就范，或者联合起来把你给孤立起来怎么办？”
“那又如何？”朱瞻墡双手一摊，一副我无所谓的样子。
“爷爷御驾亲征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他们肯定也早就知道了，他们就算是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我的。”
“他们也应该清楚，到了爷爷亲自提起、由我这个皇孙亲自负责的地步，那就不是简单的商业贸易了，而是会上升到两国的高度的。”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联合起来孤立我又如何，大不了我们就让宁夏和关西七卫那边养羊呗，还省了进出关的麻烦了。”
“好好说话！”朱高炽没好气地拍了儿子一下。
前面还没什么，听着还是很靠谱的，因为朱瞻墡说的没错，当这件事被老爷子提起，而且还是在除夕晚宴这种场合上被提起的时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但是后面朱瞻墡就又开始跳脱了，说的话很明显就不在调上了。
“你应该知道，你爷爷对于去年在宣府镇抓到的鞑靼士兵中有超过半数是兀良哈人的事情很不满，所以他是急于压制兀良哈三卫和瓦剌的。”
“你要是把这件事给办砸了，你爹我也帮不了你。”
“放心啦……”朱瞻墡很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我自然是不可能让这件事儿就这么告吹的，我如此自信，难道您就不觉得我是有后手的吗？”
“你的后手是什么？”朱高炽眉头紧皱，有些不太明白。
这件事因为涉及到了自己的儿子，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所以朱高炽在朱瞻墡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就全盘想过。
甚至，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睡觉，而是想了足足一个时辰。
他是没想到能有什么后手支持朱瞻墡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互市啊。”朱瞻墡笑着给自家老爹提醒。
“你可能没有注意这方面，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两件事吧，正常人很难一下子就联系到一起。”
“您想啊，既然是要羊毛而非羊皮，是在不杀羊的前提下取毛，那这羊毛是不是得比羊皮便宜？”
朱高炽闻言点了点头。
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对于牧民来说，羊毛生意是长久之计，不需要杀羊且年年都能剪毛，这羊毛的价格也就自然而然的要比羊皮低了。
“那既然这羊毛的价格比羊皮低，我们自然就不可能在和草原的互市中大量收购羊皮，而且羊毛布比羊皮袄更加轻盈，保暖性也不差，所以我们要收购的羊皮就更少了。”
“至于您所说他们联合起来孤立我的事儿，这个就不需要担心，因为我们可以让宁夏和关西七卫养两年，晾着他们。”
“在互市中，他们的主要货物就是各种皮货和肉类。”
“咱们不收皮货，他们的收入就会大大降低，就换不到足够过冬用的粮食。”
“一年他们可以忍，两年他们可以挺，但是三年、四年甚至更久呢？”
……
朱高炽闻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此前他没有想到这方面，主要是因为羊毛计划到现在其实还处在一种私人的性质上，是老爷子让朱瞻墡去做的，而且不是打着朝廷的旗号。
所以，朱高炽就没想着动用朝廷的力量，最起码不可能在明面上动用。
但是，互市一事虽然是需要动用朝廷的力量，但按照朱瞻墡所说也是合情合理，毕竟互市其实就是草原和中原互取所需的一场交易。
既然不需要了，那就自然不用交易了。
“行啦，没事儿的话我就出去啦。”
见自家老爹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朱瞻墡也就站起身来。
“今儿个我就不在宫里多呆了，毕竟总是要给他们创造点儿机会的，不过也不能那么容易。”
“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在宫门口堵我了，我得早点儿走，吊他们一天半天的，让他们着急起来。”
“嗯，注意点儿，别许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朱高炽闻言点了点头。
此前他对儿子的计划并不了解，再加上此前朱瞻墡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他比较着急。
如今确定儿子已经有了完备的计划，且各方各面都考虑到了，他自然也就不再担心了。
“娘，大哥，三哥，那我先出去了哈。”
跟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哥哥打了个招呼，朱瞻墡就离开了清宁宫。
以往他都是从东华门出宫，因为东华门在皇宫的东边，正好在清宁宫的旁边，是最近的一个宫门。
但今天不行，昨晚老爷子是怎么吊着那些人的朱瞻墡不知道，但他知道老爷子肯定会尽可能的将事情推到自己的身上。
这就会导致那些人急切地想要见自己，说不定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东华门外等着了。
所以，朱瞻墡今天并没有从东华门出宫，而是选择绕了个远，横穿了整个皇宫，从东华门相反方向的西华门出了宫。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兀良哈三卫和瓦剌使臣的决心。
……
长安街，醉红楼。
朱瞻墡的马车一进入这条街，立刻就有人发现了，而朱瞻墡的护卫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殿下，有人在等我们。”朱文靠在马车的窗口上轻声说道。
“不用管他们，王八入瓮了，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朱瞻墡坐在马车里，连眼睛都没睁开。
事实上，这种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毕竟他朱瞻墡虽然算不上是名动京城，但如果有心的话，想要打听一番他的生活习惯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昨夜在除夕晚宴上，羊毛布三个字显然是触动了兀良哈三卫和瓦剌的根本了，毕竟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东西。
就算他今日不来醉红楼，想来他们也会追到宫里去。
而朱瞻墡之所以绕一圈，不是在做无用功，而是为了给他们一种自己不着急，甚至是避着他们的感觉，让他们着急。
毕竟，生意这件事，从来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而这次的朱瞻墡仍旧会漫天要价，但却不接受坐地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