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44号店铺
门头的风铃轻响，林恩和凯特琳从正门走进。
一股檀香燃烧的香薰气味迎面而来。
屋子里比较暗，只在前台摆放了一盏昏黄的炼金科技灯笼。
大眼一扫，444号店铺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有限的空间内，进门的主屋摆满了货架，零零碎碎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令人眼花缭乱，各种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
其中，红蓝宝石、水晶球、卡牌以及各种样式的吊坠是最常见的。
不过货架上也会有一些晒干或研磨成粉，装进盒子里的材料。
林恩大概能辨别出一半左右可用于炼金的药草，都是一些珍贵的魔法物品。
这家店铺的老板有点东西。
他暗暗忖量。
“话说，这家店的老板不怕被盗窃或抢劫吗？”凯特琳倒是有另外角度的疑问。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一番货架的货物。
就算不懂魔法，没有学习过相关的魔法材料知识，她也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价值不菲。
“咱们路上遇见的小混混，看上去可都不是善茬。”
“但如果有炼金男爵庇护，那帮混混就不敢肆意妄为。”
林恩稍作解释，视线转向正对大门的无人前台，“有人吗？”
一阵的沉默，凯特琳回到林恩身边，“店主人不在吗？”
话音刚落，只听侧屋的门轴发出“吱扭”酸倒牙的声音。
紧随其后，一个身着棕灰色长袍，戴着兜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犹如箭矢般凌厉的淡棕色眼眸匆匆瞥了下林恩和凯特琳。
男人拉低了兜帽，急匆匆推门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雾霭深处。
凯特琳蹙了蹙眉，“他是……诺克萨斯人？”
作为一名精通刑侦，又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猎人，她自然能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刚刚那个男人要么是个杀手，要么就是参加过许多战争的老兵，身上有股寻常人难以觉察到的血腥气息。
“嗯，看出来了。”
林恩平静地回应，脑海里冒出一个词——战争石匠！
诺克萨斯这个时间点向双城派遣间谍，找的还是一位占卜师。
难道达克威尔已经忍不住打算发动战争，入侵艾欧尼亚，所以找占卜师预测未来战果了么？
林恩的心情异常凝重。
还没等两人就方才诺克萨斯人的问题细想，一道尖锐且苍老的女性声音从侧屋传来：
“命运指引二位贵客驾到，老身有失远迎，还请多多见谅啊。”
伴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个身高大约不到一米，看上去有些类似猴类的毛茸茸生物从映入两人的眼帘。
这个约德尔人浓妆艳抹，耳朵和嘴唇有许多银色的穿环，手里拿着一根快跟她同样高的金色漆皮烟枪。
烟枪里里面燃烧着带有魔力的药草，散发出丝丝迷幻般的烟雾。
比起黑默丁格，还有皮城大学约德尔人学院里那帮神经大条、活泼跳脱，经常把事情搞砸的约德尔人。
眼前这个店铺老板完全没有他们族群应有的样子。
“我叫亚丽丝娜，这家444号店铺的老板，想必二位应该是为命运的指引而来的吧？”
凯特琳轻轻颔首，很快把刚才那个诺克萨斯人抛到了脑后。
亚丽丝娜带着皱皮的毛茸茸面庞挤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就请二位随我来吧。”
做出一个欠身行礼的动作，她转身重新回到昏黑的侧屋，林恩和凯特琳紧随其后。
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待到两人进到屋内，木制屋门自动关闭落锁。
早就观察到屋门上炼金科技机关的林恩有了心理准备，对此没太大反应。
反倒是凯特琳忽然被这关门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为了不被打扰，使命运图景展现的更为精准的必要措施，二位不必多虑。”
亚丽丝娜抽了口烟枪吐出雾气，随后将其摆放在桌面一侧。
“哪位先来？请这边落座。”
掀开几乎要垂落至地面的一根根坠饰，凯特琳按亚丽丝娜的吩咐坐到与之面对面的小圆桌对面。
快要到验证自己命运的时刻，她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噗通噗通加速跳动，心情不可谓不紧张。
“放轻松，摘下你的呼吸罩，然后视线追随我的双手。”
“可……我还没问我想知道什么呢？”
“不必在意这个，水晶球自会揭晓答案。”
亚丽丝娜声音轻缓，枯树枝般带有尖利指甲的爪子灵活攒动，在面前圆桌的蓝色水晶球表面无接触地摩挲，仿佛正在对其施加某种类型的魔法。
由于灯光昏暗，整间不算大的侧屋仅有几盏用海怪油脂制成的烛台燃烧着幽蓝的光芒。
凯特琳不得不集中精力盯着亚丽丝娜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手，感到阵阵的眼花缭乱。
大概三五秒过去，随着亚丽丝娜再度拾起烟枪抽了一口，对着水晶球吐出烟气。
凯特琳和站在一旁的林恩口腔里泛起一股淡淡的金属酸败味道。
几乎是与此同时，水晶球倏然闪现与烛光相似的亮芒。
在吸引凯特琳目光的同时，光芒倒映进她的双眸之中。
嘴巴里有股怪味，这确实是魔法不错，均衡寺院的老师有过教导。
但除了发光，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呢？
林恩挑了挑眉。
正值他疑惑之际，凯特琳忽然抽泣了起来。
“凯特琳？”
林恩赶忙向前两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给予她慰藉。
“林恩……”
凯特琳抬起胳膊抓住他轻按自己肩膀的手，转头抬眼，满脸的惊恐。
“我看到妈妈爸爸遭到残酷拷问的场面了……那就是你说的，涉及我们家族的大事吗？”她断断续续地哽咽道。
“别担心凯特琳，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罢了。”
林恩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我们就有时间来制定计划，改变既定的命运。”
几乎跌入谷底的心情被他稍稍安抚，泪眼婆娑的凯特琳抽了口气，重新看向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表情的亚丽丝娜。
“请问……您能再具体占卜一下，这些绑架我妈妈爸爸的具体凶手么？”
然而亚丽丝娜却是摇了摇头，“非常抱歉，我的水晶球占卜魔法仅能揭示未来面纱的一角，这也是你即将遭遇的重大人生变故。
“它可能会在几小时、几天、几个月内到来，也可能会在几年、十几年乃至垂老将死之日到来，我不能准确确定时间。
“而且，只有等这件事过去，我才能继续为你进行下一次的占卜。”亚丽丝娜说。
“但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你，我掌握的这种魔法仅仅只是一种‘预言’，正如你旁边这位先生说的那样。”
下一秒，亚丽丝娜的目光转向林恩。
那种古老深邃的眼神几乎要看穿他的灵魂，令林恩有种被看透一切的毛骨悚然之感。
当然了，其实这不过是一种面对比人类更加高级，更加古老的智慧魔法物种所带来的错觉罢了。
“预言只是展现了未来的某一种可能性，一种对你影响最大的可能性。
“如果你能提前做好准备，而它必将到来的话，你确实可以抓住自己的命运，从而不被其影响太多。
“当然，如果你这么做，也有极大的概率会偏离本该属于你的既定未来……
“不过这就需要由你自己来权衡和抉择了。”
凯特琳咬紧了发白的下唇，伸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随即捏紧拳头，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我一定不会让我的妈妈爸爸遭受如此苦难！”
她的反应符合林恩的预计。
换句话说，要是凯特琳对此没有丝毫反应，她就不叫凯特琳了。
稍稍平复心情站起了身，她给林恩腾出位置。
“请坐吧，这位先生。”亚丽丝娜眼神示意自己对面的空位。
林恩原本没有占卜的打算。
不过看这约德尔人竟然能预知的如此精准，他心里泛起痒痒，改变了想法。
等他坐到温热未消的凳子上，亚丽丝娜如法炮制，又重复了一遍先前对凯特琳的说辞和动作。
伴随着再一次的水晶球蓝光显现，凯特琳算是清楚了林恩方才都看见了什么，脸上流露出好奇和疑问。
而林恩……他啥也没看见。
什么情况？
林恩盯着发光的水晶球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明明刚才给凯特琳占卜的时候，水晶球才发光几秒，她就开始哭了……
他抬眼看了眼桌子对面坐在高脚凳上的亚丽丝娜，发现她同样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不应该啊？”
亚丽丝娜停止施法，水晶球瞬间熄灭，屋里再次陷入昏暗。
“请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话说完，她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打开屋门快步小跑向外面。
“看到什么了么，林恩？”凯特琳说起话来还隐隐有几分抽噎的感觉，“我怎么只看见了水晶球上的蓝光，没看见有画面？”
“刚刚你占卜的时候我也只能看见水晶球发光，不过……我的确什么都没看见。”
“难怪就连亚丽丝娜都觉得奇怪。”
凯特琳正说着，只听嗒嗒的脚步声回归，亚丽丝娜双手里分别提着一大一小两个铁盒子跑了回来。
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球暂且移放到房间内侧的墙壁边。
亚丽丝娜端来一盏烛台，随后把第一个看上去比较沉重的铁盒摆放在桌子上，用特制的钥匙打开了机关锁。
出乎凯特琳的意料，盒子里竟然装的大部分是细腻的黄沙，与沙滩上见到的并无二致。
“这是要干嘛？”
她刚开口询问，亚丽丝娜就竖起一根手指，对凯特琳比出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亚丽丝娜从盒子边缘的小瓶子里倒出几滴精油状的半透明黏液，在自己手心涂抹均匀。
参照方才对水晶球的做法，她闭上双眼，嘴巴里念念有词。
口腔里又是一股更为浓烈的酸败味，亚丽丝娜掌心竟然升起淡黄色的魔法光芒。
盒子里的细沙纷纷颤抖起来，待到好似某种远古咒语的祷词念完，她一把插进黄沙中，向上抬手将黄沙扬起。
被魔法约束的沙粒飘散在空中，均散发出与亚丽丝娜手上相似的魔光，形成一个个仿佛象形文字般的黄色符文。
随着沙粒渐渐往盒子周围聚拢，黄沙隐隐构成某种近似于皮尔特沃夫城的建模图形，建筑之间张灯结彩。
只是当亚丽丝娜想要更详细地展现，构成城市图形的黄沙却突然失去了控制。
魔光消失，沙子重新落回铁盒，一部分则散落在桌子和地面上。
“齿轮倒转！”
亚丽丝娜骂了一声，大口大口喘气。
她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有蓝色发光液体的透明小玻璃瓶，扒开瓶塞往嘴里倒了一小口，这才显得放松下来。
林恩能认出来，她那瓶蓝色的药剂正是法力药水！
“占沙术竟然也失败了？这可是我曾经在恕瑞玛帝国，跟随天神战士学习的远古魔法啊……”
嘴里咕哝着几乎让外人微不可闻的话，亚丽丝娜的五官都快要纠到一起了。
也不知到底是心疼自己仅仅一口就喝了三分之二的法力药水，还是对林恩这种罕见的状况感到惊诧。
“林恩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亚丽丝娜闲了下来，凯特琳赶忙问道。
“嗯……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像你同伴的身上有一种更加强大的魔法……不，这不像魔法。”
亚丽丝娜摇摇头，“而是一种无法探明的规则，或是某种程度的‘强运’正在庇护着他。”
我去，今天真的是遇到占卜大师……不，应该称之为占卜宗师了！
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林恩暗暗心惊，不过表面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表现出些许疑惑。
不给凯特琳发问的机会，他赶忙转移话题：“所以说，我的命运算是占卜不出来了？”
“还有最后一种方法，不过既然连占沙术都派不上用场，我也不太能保证它的效果了。”
无奈地叹了声气，亚丽丝娜简单收拾一下，把第三个小上几号的铁盒子摆在桌面上。
打开铁盒，里面装的是一副以宇宙星辰为卡背图案的卡牌。
手法娴熟地洗好牌，亚丽丝娜将其往桌面上一摊，滑手抹开，嗓音沙哑道：“抽三张吧，不要犹豫，按你的心意随便抽。”
林恩按吩咐随机抽出3张卡牌。
亚丽丝娜收起其他牌，然后将他抽到的3张翻面，摆在桌面上。
“空白的？”林恩微微愣然。
“不要着急，马上就好。”
不出5秒，本来空白的牌面渐渐浮现出了不同的图案，过了两三秒便再次消失。
不过在场的三人都记住了卡牌的内容：
那是一张小丑的面孔，一张马戏团动物表演的场景，以及一张渗人的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