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瘟疫”
伊蒙关紧门窗，来到桌前。
那里正平铺着几张硕大的羊皮纸，羊皮纸看起来年代久远，以至于从边缘到中央都开始泛黄了。
伊蒙拉了张椅子过来，开始仔细端详。
“加布里埃尔冥想法。”伊蒙默念着顶部的标题，羊皮纸上的文字是用流传了千年的通用语写的，并不存在语言不通的情况。
羊皮纸开篇就提到，普通人所居住的世界被称为常理界，在常理界外还存在着一个不可视界，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件都存在于此界。
两界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但又恰好存在着一种极为特殊的能量，能沟通两界，依附于不可视界、作用于常理界。
这种能量，在数百年前就被发现，并被命名为魂力，最早发现魂力的那批人自称术士。
现如今一切术士流派都源于同一宗，即亚当·坦格利安术士家族。
一般性概述到此就结束了，他凝了凝神，继续阅读。
而所谓的冥想法，就是将存在于不可视界的魂力，转化为自身精神力的一类方法的统称。
一般的冥想法都拥有两大主体部分，一个是封脑术，另一个则是半脑术，他手上的这部加布里埃尔冥想法亦是如此。
而其中的封脑术，讲究的是通过封闭大脑的五觉，让人处于一种濒临死亡的状态，从而发掘出先天存在的第六觉。
而第六觉的作用，便是让人察觉到不可视界，只有当一个人观察到不可视界时，方才能受它影响、作用于它……
最终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发觉、掌控并强化自己的精神力。
他们将这个阶段称呼为“通觉”，将修炼了冥想法的人称为“术士”。
通篇看下来，伊蒙只觉得这玩意儿，诡异得很。
最让他在意的，是封脑术那一部分最下面的一段文字:
首次使用封脑术，有一定几率会永久性陷入假死状态，需有经验丰富者专人护法。
他一时无语。
孤家寡人的他找谁护法去？
至于金毛那群人，现在已经死磕上了，他们不来找他麻烦，便已是万事大吉了。
思绪及此，伊蒙心中便有些焦躁起来。
他不知道那群人手段如何，是否跟修仙小说那般，一下子就知道凶手是谁，但无论如何，他只能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得抓紧时间，尽早掌握超凡力量，让自己有反击之力，然后早日离开索约马托镇。
他收回心神。
继续琢磨起剩下几张羊皮纸。
而就在他潜心研究时，索约马托镇上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37号人横死于索博格街北7巷，这一重磅消息，仅隔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镇子，一时之间，人人恐慌。
原本因资本涌入，变得热闹非凡的镇子，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走在街道上，往往只能听见宪兵队巡逻时的脚步声，以及略显凄凉的吆喝叫卖声。
次日，更为重磅的消息来了，索约马托镇东郊，12户人惨死于家中，皆为七窍流血而亡。
与此同时，谣言四起，出现有关“瘟疫”的传闻，人人自危。
索约马托镇的各条主道上，一反昨日的冷清凄凉，时不时有满载行李的车队匆匆驶过旧城门，而车厢上往往刻有各式贵族纹章。
位于中央广场西北侧的汉克旅店内，也久违地开始喧哗起来。
汉克大叔搬出最后一个箱子，拿起披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忽然想起来什么，放下毛巾上了二楼。
正值午后，正在琢磨羊皮纸的伊蒙，忽然听到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伊蒙，我们临近傍晚时，准备出趟远门，到时候旅店得关门。”
“你恐怕得另寻住所了。”
“如果你找不到住所的话，我在镇上的西邻街还有套住宅，你可以去那里待段时间。”
还未待他去开门，就听到汉克大叔那豪迈的声音，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声音隐隐透露出些许担忧。
伊蒙闻言愣了愣，继而答道。
“不用了，谢谢汉克大叔的好意。”
“老斯蒂文几年前，有在镇上购置过一套住宅，我去那里住就行了。”
“只是没人供应伙食，多少有些不适应。”
“哈哈哈哈，那倒也是。”
“不然，就和我们一起走吧。”汉克大叔哈哈大笑，顿了顿，一脸正色地劝说道。
“爱尔科斯领的都城那边，据说在推行什么义务教育制，五年一过，就能和贵族平起平坐。”
“你和莱妮丝刚好适龄，可以一同去……”
“不了，我暂时不能离开。”
伊蒙叹了口气，沉声拒绝了。
他那永恒不变的外表，注定让他无法跟常人久住。
就算现在一同前往，在过个两三年后，他为了自保，不让他人生疑，也得自行离开。
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性扼杀掉。
“……行。”
“还有就是，镇上那些有关‘瘟疫’的传闻，恐怕不是假的，你要小心些。”
汉克大叔没有过多挽留，叮嘱一声后，便下楼继续收拾行李。
伊蒙屋内又重归平静。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伊蒙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桌上的几张羊皮纸，上面的内容已经被他通读数遍，牢记于心。
除了最开始所见的“加布里埃尔冥想法”，还余有几张羊皮纸，上面记载了精神力如何使用的几种方式，也就是所谓的“术式”。
他们自称术士，千百年来，将各种使用精神力的方式归类为术式。
其中最为有效且普遍的两种术式分别为，刃式和盾式。
而其中的盾式从根本上决定了，普通人无法正面将他们杀死。
即便是伊蒙，在知晓了所谓的盾式后，也深感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硬刚金毛。
无论多厚的盾，都有可能会被击破，于是术士们另辟蹊径，不再一味地追求抵消物理攻击，而是选择偏转物理攻击的方向。
只有永远无法被触碰到的盾，才是最结实的盾。
伊蒙知道得越多，愈发对他们所掌握的力量感到热切。
“争取在今天下午做好准备工作，明天进阶通觉！”
即便进阶通觉存在风险，他也只能蛮了，信息差决定了他只能如此。
如果金毛那群人，当真拥有能够回溯案发现场、或者跟踪凶手的能力，恐怕追杀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傍晚，在与汉克大叔一行人道别之后，伊蒙牵着自己的爱马前往安全屋之一。
路上，外出避难的贵族商贾比比皆是，但很少能看见外出的平民。
生活的压力迫使着，这群抗风险能力最弱的群体之一，反而不敢随意地举家搬迁。
他甚至思忖过，去告诉全镇的人，那不是防范得佳就能躲避的瘟疫，而是一头噬人于无形的怪物。
但谁又会相信呢？
伊蒙在路旁等待着。
在他身前行驶的车队相当的长，足足等了五分钟才彻底走完。
车厢上的纹章很是特别，紫地金边衔蛇熊，不是贵族纹章，而是一个名为纳西门商会的会徽。
几十年前的那场所谓的猎魔行动，就有他们的一份助力。
不过，上一届纳西门商会的会长现在已经死了，如今接手商会的是老会长的一个孙女。
伊蒙看了眼已经消失在路尽头的车队，收回目光，牵着头绳走到临近的安全屋。
这个安全屋位于城镇西北侧，刚好处于一条死胡同的尽头。
是一栋双层小洋楼，只是许久不曾打理，屋内早已遍布灰尘。
安置好行李和佩吉尔之后，伊蒙上了二楼，锁好门窗，开始准备进阶通觉的必要工作。
用骨粉在地板上画出指定图案，用盐绘制出以图案几何中心为圆心的圆，在圆周第八个十三等分点处滴上自己的血液……
阵图的绘制过程极其繁琐，他练习了一个晚上，才堪堪让自己满意。
他稍作休息后，立刻开始进阶通觉。
他闭目凝神，心中默念口诀，想象一片无底的深渊，将自己投入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他依旧能清晰地听见掠过天空的雀鸣，以及胡同里略显焦躁的马的嘶鸣声。
直到正午，肚子饿得发慌，他才停止冥想。
冥想成功的标志就是，在冥想过程中，五觉会被逐渐剥夺，而伊蒙尝试了一上午依旧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我哪里做错了吗？”
他略感困惑。
“也不对呀，阵图应该没有绘制错呀。”
伊蒙抽出羊皮纸，对比着地上绘制的阵图，但端详了许久，都看不出半点端倪。
但他也不气馁，思索了半响，觉得应该是自己没休息好，导致心态不甚平静。
解决完午饭后，他照旧前往一家地下酒馆。
让他惊讶的是，这里的人反而比往常更多了。
嘈杂人声中，他隐隐听到“又死了17户人”“旧城门以东地带”“明天就跑路吧”等字眼。
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看来得抓紧时间离开了，没有进阶通觉的他，若是对上那头怪物，死得只会跟普通人一样快。
他对此无比确信。
而且，在了解到术士的攻击方式之后，他反而不确定，一般的术士能否应付得了那头怪物了。
“……宪兵队听说也死了一排的人，据说当时刚好在那一带巡逻。”
“我早上过去看时，发现已经有军队在封锁旧城门以东地带了。”
“照我看呀，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瘟疫，该不好呀，还真有可能像盖尔所说的那般……”
“喂，听我说啊，今晚开始就要宵禁了，你们两个晚上最好不来酒馆了。”
“我可不想扛着你们两个，连带着被宪兵队追。”
“笑话谁呢，我的酒量你也敢质疑？”
“这可说不定呢……”
接下来的话题，伊蒙不怎么感兴趣，闷完一杯苹果酒，就换了个位置。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伊蒙闻言转过头来，瞧了一眼，也是个金毛男，长相一般，但气质忧郁。
在他对面的是个青年女性，相貌颇具英气，剑眉挺鼻大眼睛，亚麻长发束成马尾。
“明天吧，这些日子镇上发生的事，诡异得很，我想快点离开。”
“那倒也是。”
“对了，你找了谁的车队？”
“昨天跟你提到过的那个亚马商会，那个商会我有认识的人，好说话些……”
伊蒙这时才想起，从布拉沃高原到阿尔弗莱平原的路途艰巨，一般都是凭借车队往返。
单人行进除了得记住近几百公里的全路线，还得时刻防范灰狼群，稍不注意，可能就得命丧黄泉。
即便是伊蒙，在未掌握超凡之前，也不敢如此冒进。
“亚马商会吗？虽说小了点，但也……”
“那个，打扰了……”
突然被打断，让金发男略感不爽，挑了挑眉，看向站在一旁的伊蒙。
“请问…那个亚马商会的车队能否再多加一个人？”
“价钱不是问题。”
“还有就是，请容许我道一声歉，我并非故意偷听的。”
为了表示诚意，伊蒙拉下自己兜帽，青年女性原本还平淡的表情一下子转为讶然，惊讶得叫出声来。
“小孩子？！”
伊蒙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他无奈地狡辩道。
“我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