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十点开始的一天(10)
“没得事,我到时候坐三号线去!”听荆蓟那副十足把握的语气,就好像坐着三号线上月球也没问题似的!
“幸亏我去砂坝坐的是一号线而不是三号线!”荆鲤聊以自慰地想,不然在补习的漫长煎熬前还得先被挤个半死岂不太惨?再说这砂坝是个什么地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砂坝”,这应该不单单指砂坝一团乱麻令人抓狂的地面交通,反正他一踏上砂坝的土地,就不止感到地面粘脚和风到这里就是黏,连心情也被糊住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离七点还有一阵,还没有必要急刨刨地在这粘蝇板一样的人行道上往山城大学飞奔,再者山城大学食堂又不让他进去,还是先在校外把晚饭给解决了吧。
乡喷喷餐厅正食客盈门,几乎不需要更多食客了,然而荆鲤还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要是某个对乡喷喷不熟的人也像荆鲤这样不看店招就径直进来,他一开始准会以为自己要么身在肯德基要么身在麦当劳,不都是清一色的白板壁、固定桌椅、灯箱式菜单跟长柜台嘛?但很快泡椒跟番茄汤的味道就会提醒他这里是中式连锁快餐店乡喷喷。在这荆鲤一般点份宫保鸡丁饭(附赠泡椒肉丝),但他也在这里第一次知道并品尝了海峡对岸的卤肉饭跟所谓的“西冷牛排”,还和同学在乡喷喷的儿童套餐炒饭里找到了圆皮和皱皮豌豆,见识了孟德尔遗传定律的起点,不过那天他同学则是为用自带的两升大瓶带走了乡喷喷自助饮料机里的可乐而大为兴奋。闻在鼻里想在心里,排在一长列和他一样饿得对柜台望眼欲穿的队伍后面,荆鲤的心情仍然轻松愉快。
这样的心情当然无法在山城大学内维持,这儿傍晚的气氛即便在暑热的烘托下也是凄凉的,路灯昏黄,照不亮前方的道路,头顶头顶的树冠则宛如黑色的鬼魅压在他头顶。那位熟人研究生驻扎的办公大楼里却又是一片苍白乏味的灯光,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外几乎是一片沉寂,怕是一时人去楼空了。荆鲤敲了两下那熟人的办公室门,果然没有反应。哎,等吧,反正这熟人让他程门立雪又不是一两次了。
“久等了啊,你吃饭没得?”
“我在屋头逗已经吃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去游泳?”
“啊不用了。”荆蓟听出卜异丝毫没有介意她的姗姗来迟,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近一个小时前在分路口站换乘地铁的时候,她先是随着人流上梯下坎,走了半天才到要换乘的线路站台,站台上人满为患,居然等到第三趟才上了车,但不用自己迈腿,而是被人潮裹挟着挤进了车里。用沙丁鱼罐头来形容这狭窄车厢的拥挤程度殊不适当,荆蓟被夹在两个人的后背之间动弹不得,两侧也紧贴着别人的手臂,万分难受的她发觉这里的拥挤程度只能用紧实形容,但是紧实不是用来形容肉质的吗?一瞬间她意识到这一节节的车厢好像一节节会上天入地的巨型香肠,而乘客们就像紧实的肉馅一样挤在狭窄的车厢里,如此奇妙的比喻让她不禁莞尔,感觉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