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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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酒鬼父亲

2018年,7月29日。

曾许去了趟银行,把转卖手机的钱都存了进去。通过那肮脏的手段换来的钱财,足够让曾许还完所有催款的贷款了。他转着手里的银行卡,又欣喜又亏心。

他握着银行卡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就好像那些手机失主在寻找他这个贼一样。曾许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这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但最终都只是他的错觉。

不过尽管曾许一路顺风,可还是灰溜溜地跑回了家。他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了。当他做了这样一件无比违背良心的事情后,仿佛生活里到处都是眼睛。

曾许把所有近期需要还的贷款全部清空以后,心里的一块巨石也落下了,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完贷款他还剩了一笔小钱,可以潇洒一阵子,再也不用一天只吃一份鸡蛋饼了。

就在他准备出门买两条烟时,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曾许拿起手机一看,一时半霎浑身冷汗。

是个座机号码,下方还标注着“公安机关”四个字样。这可把曾许吓坏了,连忙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本是想直接挂断的,但这样做太刻意,只好任由其响铃。

过了十几秒,电话才静下来。曾许大口喘着气,蹲在地上的十几秒好像跑了个长跑一样,身上湿透,眼前发黑,心脏狂跳。

不会吧,这就被发现了吗?

曾许不知觉地发起抖来。要知道他转卖这些手机换来的钱的数目可是足够判刑了的。

而公安打来电话,也让曾许十分恐惧。他尽管去派出所无数次,也被拘留过,但这些和判刑可不一样,这是行政处罚。

突然,电话再次响起,把曾许吓得差点跳起来。看着震动的手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到底怎么办,要自首吗?

不,不行,当警察找上门来时这就已经不算自首了。

曾许懊恼地抓着头发咬着牙,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啊!

当手机第三次响起时,曾许知道警察是不打算放过他了。曾许认命一样拿起手机,发现手仍然在抖。

豁出去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曾许想着。他接通了电话,说:“喂?”

曾许发出的声音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变得这么薄弱。

“喂,是曾许吗?”对面的警察说,“你来雪松派出所一趟。”

“怎……怎么了?”曾许明知故问。

“你爸喝酒了,酒驾被抓了。”警察不耐烦地说,“现在他没法开车回去,你来接他吧。”

曾许忽然愣住了。

不是抓自己的啊?

曾许如释重负,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但另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涌上心头。这个死爹,又给自己找麻烦,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没办法,曾许换了件衣服,戴上帽子向派出所走去。

自从上次在主任室里曾铁给了曾许一个耳光以后,父子关系降到了冰点,已经十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他们之前也很少交流,时不时就会吵架,但这一次的程度前所未有,曾铁这些日子几乎都不在家,曾许做的事情曾铁也不过问,仿佛二人断绝了关系一般。

如果非必要,曾许甚至想一辈子不理他爹。

但是除了这种事,也只有曾许能够接曾铁回来了,毕竟他是曾铁唯一的亲人。

曾许走向雪松路,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显眼的蓝色公安局牌子。不知怎的,到了这里曾许还有点发怵,以前他可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一进门就看见曾铁那个寒酸样儿在那里立着,旁边两个警察拿了一沓纸,又是盖章又是手印的。

“老客人了。”警察见到曾许,开了句玩笑。

曾许撇撇嘴,无奈地耸耸肩:“怎么回事?”

“你爸酒驾,在玫瑰街被抓获了,车让我们扣了,人带回来办理审案。”警察说,“他血液酒精含量都快达到醉驾标准了,还好只是临界,醉驾可是要判刑的。”

曾许听不懂,也不想听。他问:“那既然没判刑,那抓他干什么?”

“酒驾有酒驾的处罚,要记12分,暂扣驾照。”警察补了一句,“还要罚款两千。”

“啊?!”曾许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还罚款?”

“是的。”警察回答。

“罚不罚款都无所谓了,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把驾照还给我?”曾铁一脸乞求,“我明天还要谈大单子,需要开车。如果这生意谈下来两千块钱都不叫钱!”

曾许捂住额头。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他爹的夸下海口表示无地自容。

“还给你?还给你让你以后继续酒驾?这是没出事还好,出了事你看你蹲不蹲监狱!”警察大声教育着,“交了罚款赶紧走,想开车六个月以后拿着身份证和驾驶证暂扣说明去派出所办理相关手续。”

曾铁面色黯淡,好像闯了祸一样。

曾许瞪着他怒斥:“你真行啊你,喝酒就喝酒,还敢酒驾!这回好了,车开不了了,两千块钱还没了,有这钱你给我不行吗?我很缺钱啊!真搞不懂你!”

曾铁也没有过多理会曾许,只是问警察:“那我车也扣了吗?”

“车没扣,但是你得找别人帮你开回去。”警察说,“突然想起来,你儿子也开不了车,早知道不叫他接你了,也没什么用。”

曾许耳朵有点扰,插着兜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曾铁也出来了。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曾许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没好气地问:“罚款交了?”

“交完了。”曾铁语气也不怎么好。

“又喝酒……又喝酒!你每天除了喝酒还会什么?!”曾许怒斥,“你是不是觉得家里不够穷啊!你每天花着钱出去买酒,还要交罚款,你知道我有多需要两千块钱吗?给你交罚款玩啊!你还管不管这个家啊!”

本是对曾许有着歉意的曾铁此刻却也鲜有地发了火,再借着酒劲,也对曾许大声喊:“我不管这个家难道你管吗!是你在挣钱还是我在挣钱?你知道我为什么喝酒吗?你知道我喝酒是为了什么吗!你花着老子的钱还成天跟老子对着干!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曾许瞪着眼睛,指着曾铁大吼:“我用你养吗!你给过我多少钱!我在外面急用钱的时候都是我自己解决的!我跟你要过钱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在干什么!你什么时候管过我!”

“我也要上班!我也要应酬!我也要挣钱!”曾铁气得那只有几毫米的胡茬都在颤,“我每天起早贪黑补贴这个家,还得不到你的理解,我累不累啊!我是你老子!你孝敬过我吗!你只看到我在喝酒!”

“那我还要上学呢!我还要生活呢!我要吃饭,我要买衣服,我要和其他同学一样在开成人礼的时候父母都能到场!你能做到吗!”曾许吼得鼻尖有点酸,“哪天我回家你不是喝得烂醉?这种事情需要理解吗!”

“你就是个逆子!!”曾铁大骂。

“你就是个酒鬼!!”曾许不甘示弱。

“当初我就不该生你!!”曾铁满脸通红。

“你就不配做爹!!”曾许厉声咆哮,推了曾铁一把。曾铁随之扬起手,但没有落下,不过目光已经在曾许身上鞭笞无数次了。

曾许别过头去,恨恨地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