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大唐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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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唠神”郭元振

“殿下,明日斩杀多为武将兵部官员,多与禁军有关,可能会引起禁军人心不稳。”李祎有些担心。

“国家大事,在戎在祀。朕的想法是,兵部与户部联手,核定战亡战伤军士名录,立英烈册,将这些军士的名字写在这些英烈册上。”

“并在长安慈恩寺建一英烈碑,上述为江山永固,万世太平献身英烈万年长青,并建设英烈殿,一面绘画天下混乱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困的人间地狱残像,一面绘画轩辕皇帝大战蚩尤一直到大唐建立万国来朝百姓祥和两幅百米壁画。”

明天先选召祭祀文书,再杀通奸卖国者,然后卖国者石刻埋在朱雀门通往承天门路上,三代之内不得为官为吏,参加科举,此为永例。凡以后通奸卖国者皆依此!

李祎内心感动和佩服,殿下此举就是告诉将士在前面拼命搏杀,而后方却有人向敌人出售会射向自己的弓弩,会杀死自己的武器,而且是杀人诛心,唐朝门阀宗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举,同姓同宗的族人,为子孙后代必会另立族谱,这是一把打击门阀世家一把利剑。

“但是每年只有朝廷祭祀,是不够的,百姓们也应该知道他们的事迹,所以需要雕刻为画本传送天下。

李祎呆滞的看着李隆基,他还是略微小瞧了这位陛下的体恤爱民。

连身后名这种事,陛下都考虑到了。

李祎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陛下,这些战亡、战伤的军士们的家乡也可以立一块碑文,不许几厘地,刻上他们的名讳和功绩,花费不了多少散碎银两。”

“也可令各县修订英烈册,记录本县战亡、战伤名讳功绩,臣以为此乃上善之举。”

李隆基明白,只要唐朝内部不瞎折腾,什么事情都好办,卖国者必须尽快绞杀,否责士兵心寒,军心不稳,此举也可以凝聚朝堂和百姓,也让他们知道通番卖国,必会千刀万剐,祸及子孙。

不过这篇祭文让我大唐的“唠神”郭元振来写,李祎笑了,这郭元振的“唠神”出名还有一个是就是“牵红线”。

郭元振年轻时风度翩翩,又有才艺,宰相张嘉贞想选他作为女婿。元振说:“您老人家有五个女儿,不知哪个好哪个差,这事不能着急,让我想想。”嘉贞说:“我的女儿每个都长得很好,不知你喜欢哪个,哪一个能成为你的配偶。你风骨奇秀,不是平常人,我叫每个女儿各自拿一根长丝,你在帷幔前牵哪一根就娶谁。”元振很高兴地答应了。结果,他牵了一根红丝线,是张嘉贞的第三个女儿,非常漂亮,后来同元振一起地位显贵。这就有了后来“牵红线”的由来。

兵法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评价,用在唐朝名臣郭元振身上非常贴切。他在凉州(今甘肃武威)督军时,修防备战,拓地一千五百里。北挡突厥、南据吐蕃,似乎也没打什么胜仗,可突厥、吐蕃就是打不进来。

等他都护安西,在吐蕃、突厥兵威下左支右绌,貌似日子过得挺难受。可等到升任太仆卿,要离开安西了。

周边的部落酋长,却割面恸哭相送(“安西酋长有剺面哭送者”),离凉州尚有八百里,城中百姓就已备好壶浆相迎(“去凉州犹八百里,城中争具壶浆欢迎,都督嗟叹以闻。”)。

有如此控场能力的大臣,您认为他应出身世家吗?错!

这位“无赫赫之功”的郭元振,是从一个县公安局长(通泉县尉)起步的,或者说的再狠点,他干脆就是从地头蛇、黑道大哥起步的。

但之后,郭元振一路升拔,督军凉州、都护安西、两度拜相、封代国公。

如此亨通的官运,究竟从何而来?他又有何过人之处?这就得说到他人生里,两次重要的谈判了。

话说郭正振在公元693年,原本是要问罪,君臣一见面,武则天发现郭元振长得一表人才,且谈吐有度,不是想象中花胳膊、大金链的样子。

便让他呈上诗文一观,郭元振马上掏出一篇旧做“大宝剑”。啊!不是!!是《宝剑篇》呈上。

武则天一看,这是个一直埋没的人才呀!诗里写着呢,“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好!既然“犹能夜夜气冲天”,那就给这小子个机会,让他表现一下,去右武卫做个参军吧!

公元697年(神功元年),郭元振人生的第一次大考到来了,他的谈判对手是吐蕃军神论钦陵。

要说起钦陵(噶尔·钦陵赞卓),当真是吐蕃不世出的将才。作为禄东赞(噶尔·东赞宇松)的次子,他少年时曾留学长安,还在唐军中实习过,对唐朝政治、军事体系非常熟悉。

松赞干布去世后,继任赞普年纪幼小,以禄东赞为首的噶尔家族,开始了长达五十年的弄权岁月(吐蕃王朝一共才二百年,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噶尔家族自己玩。这对吐蕃王朝后续的政治体制,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667年(高宗乾封二年)禄东赞去世后,长子赞悉若(噶尔·赞悉若多布)继任大相主内,钦陵则领兵在外和唐军死磕。

在他的领导下,蕃军连续在大非川、承凤岭、寅识迦河(西域弓月城西南)等地大败唐军,奠定了吐蕃王朝鼎立亚洲的局面。

对于钦陵的领兵能力,唐朝有很清醒的认识,诗人陈子昂在上书中写道:“邇來向二十餘載,大戰則大勝,小戰則小勝,未嘗敗一隊、亡一矢。”

陈子昂所说的“迩来向二十馀载”,指的是高宗李治在位期间。

但正像前文所说,武则天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狠人,虽屡战屡败,但依旧死咬着河陇、安西不放。

长寿元年(公元692年),唐庭吸取寅识迦河之败的教训。王孝杰领十八万唐军再入西域,重挫蕃将勃论赞,“克复龟兹、于阗等四镇,自此复于龟兹置安西都护府,用汉兵三万人以镇之”。

两年后(延载元年,694年)不甘心失败的吐蕃卷土重来,王孝杰在大岭、冷泉两地,重创论赞刃(钦陵五弟)的吐蕃、突厥联军六万人。赞刃回拉萨后,被吐蕃赞普以谋刺之罪诛杀。

但很快,钦陵便在陇右找回了场子。

万岁通天元年(公元696年)三月,钦陵、赞婆(钦陵三弟)在素罗汗山(甘肃临洮附近)大败王孝杰、娄师德,唐军损失惨重。

战后,吐蕃军队以唐军尸体筑“京观”炫耀武功,史称“尸骸高与天齐”。为此,武则天贬“王孝杰为庶人,贬娄师德为原州司马”。

在取得素罗汗山大胜、抄掠凉州后,钦陵并未继续东侵,而是很怪异的止兵息鼓,“复遣使请和亲”。

之所以,钦陵会选择和谈。主要原因在于,继续攻击河陇难度很大,他希望携大胜之威,不战而屈人,逼唐朝放弃占据优势的安西四镇。

郭元振和论钦陵的野狐河之会,就是在这种态势下展开的。

野狐河之会,摸清吐蕃心机,算死军神钦陵!

钦陵见到郭元振后,稍作寒暄便单刀直入,“今天恩既許和好,其兩國戍守,鹹請罷置,以便萬姓。各守本境,靡有交爭,豈不休哉!然以西十姓突厥,四鎮諸國,或時附蕃,或時歸漢,斯皆類多翻覆。乞聖恩含弘,拔去鎮守,分離屬國,各建侯王,使其國居,人自為守,既不款漢,又不屬蕃,豈不人免憂虞,荒陬幸甚。”

这段话的意思是唐蕃既然和好,为避免纠纷,两国应该各自撤军,让安西地区的十姓突厥自治,唐蕃都不干涉。

钦陵话说的很冠冕堂皇,但逻辑上却有点问题。

安西四镇周边的突厥部落,从贞观二十二年起(648年),便开始内附唐朝。而西突厥十姓部落,也于高宗显庆二年(657年)编入唐朝的羁縻州。

所以,安西虽然是以羁縻州的方式进行管理,但却是唐朝的实际控制区。安西四镇和安西都护府的建制,使其等同于唐庭直属州县,并不是无主之地。

哪有两国和谈,一方放弃实际控制,用来构建战略缓冲区的道理?

更何况,四镇未驻重兵前,二十多年里,六度易手。王孝杰好容易才用三万唐军稳定了局面,此时撤军岂不前功尽弃?

因此,郭元振听后,当即反驳道:“你说唐蕃两厢撤军,但安西四镇、十姓突厥与吐蕃并非同族,现在撤了唐朝守军,你心里盘算的是吞并安西吧?”

被郭元振一语道破心机,论钦陵也没慌乱,回应道:“吐蕃如果贪求土地,想成为中原的边祸,则会东侵甘州(今甘肃张掖)、凉州(今甘肃武威),怎会谋利于万里之外呢!”

但随后,他也知道郭元振不好糊弄,便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十姓中,五咄六諸部落僻近安西,是與吐蕃頗為遼遠。俟斤諸部密近蕃境,其所限者,唯界一磧,騎士騰突,旬月即可以蹂踐蕃庭,為吐蕃之巨蠹者,唯斯一隅。且烏海黃河,關源阻深,風土疫癘,縱有謀夫猛將,亦不能為蕃患矣,故陵無敢謬求。西邊沙路,坦達夷漫,故縱羸兵庸將,亦易以為蕃患,故陵有此請。”

钦陵这段话的意思是,十姓突厥中,五咄六诸部游牧区靠近安西,离吐蕃较远,但俟斤诸部的控制区(大略位置在新疆于田西南,昆仑山北侧)靠近蕃境,骑兵部队旬月便可突袭吐蕃王庭(拉萨)。

且从青海湖经乌海(今青海玛多县冬给措纳湖,苏定方曾在此地大败达延莽布支)进攻吐蕃,道路险阻关隘重重,即便精兵猛将也难以得手。但西部道路通畅漫达,就是羸兵庸将,也能成肘腋之患。所以,我才有这个要求。

郭元振逼出了钦陵的实话,便以事关重大,需上奏天听为由启程回京。钦陵也没为难他,派郎宗戚思若为使相伴回唐。

野狐河之会,不起风波的结束了。但两国间勾心斗角的谋划,才刚刚开锣上场。

野狐河之会后,唐庭对四镇一度表现得很犹豫。

其实,关于安西四镇的存废,唐庭久有争论。

睿宗垂拱二年(686年),武则天曾以“务在仁不在广,务在养不在杀,将以息边鄙,休甲兵,行乎三皇五帝之事者也”为由,下令放弃安西四镇。

但放弃四镇后,吐蕃迅速染指安西,对播仙镇(今且末)乃至沙州(敦煌),形成了实际威胁。

即便长寿元年(公元692年)王孝杰收复四镇后,以狄仁杰为首的放弃派,仍旧以“军费不支,有损无益”主张罢黜。

这次钦陵的要求,又给了放弃派以口实,他们纷纷上书,表示应撤回唐军,放弃四镇。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郭元振给武则天出了两个主意。

一个是,如何应付钦陵的顺水推舟计;

另一个是,离间吐蕃君臣的阳谋。

首先,郭元振心里很清楚,武则天不想放弃四镇。可她又担心直接拒绝,会引起两国战事,毕竟唐军新败不久。

于是,他首先上奏说道:“国家所虑之处不过是,希望以控安西,而分吐蕃之力,使其首尾难顾,无法全力东侵。现如弃守安西,十姓突厥必成臂助,实为国患,断不可与之。但若相拒,又恐兵祸再起,亦不利于国。

不若如此答之,‘两国盟好,必无东侵之意,可交还吐谷浑故地,即以俟斤诸部授蕃’。

钦陵必不能应,则既未绝吐蕃之意,又生事之口实,一举而兼得!”

郭元振的话,直接就说到了武则天的心坎里。

果不出郭元振所料,唐朝的诏书发出后,钦陵再也不提四镇的事儿了。

要知道,“鲸吞吐谷浑,打开北进之路”,是吐蕃走下高原,最基础的大战略,从松赞干布生前就开始酝酿。

松赞去世后,禄东赞接续实施,前后足足运作了十年,才算将吐谷浑彻底消化。别说拿一个安西换,就是三个、五个,钦陵都不见得能答应。

郭元振的第二个谋划,则是条釜底抽薪的计策。

当时,噶尔一门弄权已有四十多年。吐蕃赞普年纪幼小时,主少国疑,强臣掌权稳固局面,谁都没话说。

加之,禄东赞和他几个儿子,确实都是人中龙凤,能力威望皆为上上之选。

但现在,吐蕃赞普都换两茬了,新赞普赤都松赞已经二十多岁,噶尔家族依旧没有还政于王的意思。别说王室心里越来越抵触,朝中一部分支持王室的大臣也开始不满意了。

都您噶尔家自己玩,俺们这些豪门喝西北风呀?

郭元振敏锐的发现了,吐蕃王权和相权间的裂隙。准备在其之中,再给加点作料,让爆发来得更猛烈些。

他对武则天上奏,“吐蕃百姓久为兵役、徭役所苦,但钦陵统重兵于外,为其羽翼。故当每年遣使吐蕃牙帐申明和好,钦陵必不能从命。斯亦离心日渐,上下猜阻,久必为祸。钦陵若去,断吐蕃右臂矣。”

郭元振的计策是条不折不扣的阳谋,吐蕃王权、相权之争本就存在,元振之计乃顺势而为。

很多人都以为阴谋难防,其实堂堂正正的阳谋,才是真正无解之计。

果如郭元振所言,不过次年(698年,武周圣历元年),吐蕃赞普赤都松赞以外出行猎为借口,带三千护卫突袭噶尔家族封地蔚布·蔚达,血洗庄园,全族两千余口尽数被杀。

至此,禄东赞五个儿子中,曾为大相的长子赞悉若,死于家族内讧;四子悉多于在西域兵败,没于粟特人之手;五子赞刃因伤了赞普手指,以谋刺之罪被杀;只剩下钦陵、赞婆尚在,盛极一时的噶尔家族已然凋落。

血洗噶尔庄园后,赤都松赞旋即召钦陵回拉萨议事,钦陵抗命不归。赤都松赞马上宣布噶尔家族反叛,并亲自带兵奔赴青海,围剿钦陵所部。

钦陵见大势已去,自杀而死,吐蕃军神就此陨落。

赞婆和钦陵之子噶尔·莽布支,迫于赤都松赞的军事压力,率部七千余帐归降武周。武则天闻讯后,命郭元振与河源军大使夫蒙令卿率兵相迎。

钦陵之子改姓论,取名论弓仁,为论姓始祖。

其后,论氏在唐累世为官,曾官至归德郡王、朔方节度副大使之职,且论氏子孙颇有乃祖之风,为唐朝东征西讨,功勋多见诸沙场,不负先祖军神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