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赵氏孤儿

鲁成公五年的时候，晋国赵同、赵括将同门兄弟赵婴齐放逐到了齐国之后，赵庄姬嫉恨在心。她是晋景公的姐姐，原晋国正卿赵盾的儿媳，三年之后，鲁成公八年（公元前583年）夏天，她跑到弟弟晋景公面前告状说：“赵同、赵括要谋反，正卿栾书、郤锜都可以作证！”在晋国朝堂，栾氏、郤氏与赵氏属于政敌，赵氏家族内部由于赵婴齐触犯大忌与侄媳妇赵庄姬有染，导致对他有怨恨的赵同、赵括同室操戈，把赵婴齐赶到了齐国，赵庄姬这才向晋景公告黑状，栾书、郤锜当然乐得看到赵氏被国君收拾，再加上赵庄姬又是国君的姐姐，二人都为赵庄姬作证，说赵同、赵括确实要起兵反叛。

晋景公听到姐姐赵庄姬说赵同、赵括谋反，刚开始是不相信的，经过栾书、郤克的证实，他最终确信了赵同、赵括兄弟果真要起兵反叛，于是立即下令中军统帅栾书围剿赵同和赵括的宅邸，将赵同、赵括家族全数诛杀，赵氏家族的封地都赐予了晋大夫祁奚。赵氏家族的宗主是赵括，赵括被杀，赵氏家族即已绝祀。赵庄姬是国君的姐姐，因此免于此难，回到了晋景公的宫中居住，她有个幼小的儿子赵武跟随她一起住在宫里才得以幸免。这位赵武，历史上也称他为赵文子，就是赵氏孤儿。

晋卿韩厥，既是新军统帅，又是晋景公的禁卫统领，他是曲沃桓叔的后代，小的时候寄养在晋文公重耳最信任的重臣赵衰（赵成子）府中，与后来担任正卿的赵盾一起长大，因此赵氏对韩厥有养育之恩。韩厥看到赵氏家族被谗言所害，于是在晋景公面前为赵氏求情说：“赵成子（赵衰）如此功勋，赵宣子（赵盾）如此忠诚，但他们却没有后代来继承，那么像他们一样为国尽忠之人就会有所忧惧了。尧、舜、禹三代贤明君王，都能够几百年保持上天赐予的福禄，那个时候难道没有邪恶的君王吗？这是有赖于祖先的贤明才免于灭亡。《周书》说‘不敢侮鳏寡’，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扬贤德。”景公听后，沉默许久，想到住在宫中的姐姐还生有一子赵武，这个孩子是赵成子的曾孙、赵宣子的嫡孙，而且还是自己的外甥，韩厥的一通大道理再加上与姐姐的亲情，他决定命赵武继任赵氏宗主，将赐予大夫祁奚的赵氏封地收了回来，全都赐给了赵武。

这位赵氏后人赵武，此时虽然年幼，但长大成人后，作为功勋贵胄的后代，根正苗红，在国君的提拔、朝中重臣的扶持下逐渐成长为晋国新军副帅、中军统帅兼任正卿，统领晋国朝政，保持住了晋国霸业，为华夏中原诸侯带来了几十年的和平。

鲁成公九年（公元前582年）春，楚国派人给归附晋国的郑成公送去了丰厚的财礼，要求与郑伯见面。郑成公看在那么多财物的面子上，答允了楚国使者的请求。郑卿公子去疾劝谏道：“国君与楚会见，将给郑国带来祸难的，晋国知道后必不会善罢甘休。”郑成公说：“见一面又何妨？寡人不与楚人会盟就是。”几天之后，郑成公与楚国的公子成在蔡国的邓城相见，气氛十分融洽。公子成代表楚王表达了愿与郑国修好结盟之意，郑成公并没有明确拒绝，只是说郑国也愿与邻和睦，不与楚国为敌。

郑伯与楚王子成在蔡国相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晋景公的宫中，他对正卿栾书说：“郑伯既与晋有蒲城之盟，现又与楚盟于蔡国邓城，此种首鼠两端之事，必召集诸侯伐之！”栾书说：“国君可派使者前往郑国，召郑伯前来晋国议事，待其进入晋国境内，将其扣押以申明其罪！晋军再出兵讨伐郑国的背盟弃义行为。”景公放下手中的书简，以手拍案说：“卿言甚善！”栾书马上安排使者前往郑国，告知郑伯，晋侯将待于晋邑铜鞮，冀与郑伯面商同盟大计；同时，下令晋国三军做好出征准备。郑伯接到晋侯的邀请后，没有多想就要前去，公子去疾担心地对郑成公说道：“国君与楚人在邓城见面的事情，晋国必会恼怒，此次出访晋国，国君要万分小心！”

郑成公倒是心大，对公子去疾说：“晋侯约见，寡人岂能不去？卿且整军防范，并要告知楚国。”

鲁成公九年秋，郑成公到达晋国的铜鞮城后，果然被晋侯扣留。栾书率领晋国军队出兵攻打郑国。郑卿公子去疾派出大夫伯蠲向晋军求和，并献上厚礼请求晋国释放郑伯回国，却被栾书直接杀害了。栾书这样做，确实过分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晋军斩杀使者又一次让诸侯看到了晋国缺乏仁义。

楚国接到郑国的求救消息后，令尹子重亲率楚军攻击了陈国，因为此时陈国是归附晋国的，楚军攻陈的目的就是为了解郑国之围。

晋军转而救援陈国，楚国算是暂时救了郑国。然而，郑国的国君还被扣押在晋国，郑国大殿之上两派意见争论了起来。郑卿公子去疾主张携重礼出使晋国，赎回国君；郑大夫公孙申则主张出兵攻打许国，假装改立国君，不急于派出使者前往晋国，这样晋国必将释放国君。五年以前，公孙申曾率领郑军划定郑国所得许国的土地，在展陂被许国击败，他这次建议攻打许国，也是为了报复。

楚国令尹子重攻打陈国，晋军前来救援，楚军出人意料地转而攻向了莒国，所有诸侯都没有预料到，莒国更没有防备。当年七月，齐顷公去世了，太子姜环继位，史称齐灵公。齐顷公的葬礼在十一月举行，莒国是齐国的附属国，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齐顷公的葬礼和拜见继任齐灵公这件事情上，哪里会想到楚军突然来袭？楚军先是包围了莒国的渠丘城，一年前晋景公派申公巫臣访问吴国时，借道于莒，申公巫臣就途径渠丘城，他曾对渠丘公说过：“你们的城墙过于破败了。”渠丘公还不以为然地说：“莒国偏僻简陋、处于蛮夷之地，有谁会把莒国作为觊觎的对象呢？”当时申公巫臣就说：“哪个国家没有狡黠又想为国家开疆拓土之人？只不过有的国家时刻提高警惕，而有的国家却放任不管罢了。勇士尚且把家中内外门户层层关闭，更何况是国家呢？”申公巫臣一语成谶，楚军果真打到了渠丘城下，结果就是渠丘城丝毫不禁打，一击即溃，民众都向莒国都城逃去。十一月五日，楚军攻入渠丘城，莒人俘虏了楚将王子平。楚军派使者前去莒人囚禁王子平的地方交涉，愿意释放所有莒国战俘来交换王子平，但莒人痛恨楚军，没有同意，而且杀了王子平。令尹子重大怒，下令楚军包围了莒国都城，莒都内的百姓纷纷溃散，跑出城外。十一月十七日，在楚军强悍的攻势下，莒国溃败。楚军又顺势攻占了莒国西部靠近鲁国的郓城。莒国由于自恃偏远鄙陋、不设防备，以至于楚军毫不费力地攻占了莒国的三座最重要的城池。楚国并没有就此灭亡莒国，因为莒国距离楚国实在遥远，因此楚军大肆掳掠一番后就撤回了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