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声名初显
火光冲天，雷霆炸响。
如此大的动静，不只惊动了山腹中的细川氏贼寇。
官府、霹雳堂、海鲨帮三方势力本就因之前土行忍者被张雍重创，拖着重伤之躯逃向罗裳山方向，而对此处有所怀疑，正在地毯式搜索。
这惊天一爆，当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三方经萧景行暗中牵线，已然互通消息，看到此情此景，他们最先联想到的，就是东瀛贼寇截杀西蜀镖局得到的那三十把【五眼神铳】和八门【神火炮】！
纷纷猜测可能是遭遇了强敌，这才不惜暴露位置，也要靠这两种强大火器自保。
细川使团中最强的熊泽一郎已然重伤，剩下的都是先天境界，远没到可以横行的地步，本就可能与本土高手发生冲突。
想到这里，三方人马立刻飞鸽传书，通知几位头领，同时从四面八方杀向罗裳山。
约摸两刻钟后。
江南霹雳堂的雷云霆带着三十多位火器高手率先赶到；紧接着，海鲨帮香主米汉泉带着百余位帮众也到了；最后是泉州卫百户杜玄，带了三百多名官军列阵山下。
三方人马汇合，围而不攻，等着各自的老大过来。
“雕侠”东方策御雕而行，最先赶到。
有他在，在场众人都有了主心骨。
细川枫、五忍虽然厉害，但东方策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六觉御刀术》和独门掌法《玉碎掌》威力惊人，纵然不敌，也能缠住他们，拖到其他高手赶到，一网打尽。
众人二话不说，开始攻山！
但出乎意料，三方人马大举合围，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准确的说，山上一个人也没有。
霹雳堂的人找到了进入山腹洞窟的秘密通道，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只剩下许多来不及带走的官军铠甲、炊具粮食之类，没有半个人影。
来的这么快，居然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杜玄脸色铁青，呸了一声，骂道：“一群狗杂种，溜得倒快！为了躲进山里不被发现，他们先弃了那两百匹军马，今日仓惶逃窜，掩人耳目，又弃了铠甲！什么都没有，在这泉州寸步难行，下次再遇见，一定要他们的狗命！”
杜玄满心杀意。
这伙东瀛贼子横行浙闽两省已有月余，肆意劫掠，杀伤人命，戏耍官军，这是莫大的耻辱！
而耻辱，只有用他们的血才能洗清！
“奇怪……”
“雕侠”东方策心思机敏，看着山洞中来不及收拾的被褥，马上想到了问题关键所在，皱眉说道：“你们骑马赶来，大概花了两刻钟左右，他们没了战马，只靠步行，能走多远？三方从四面八方汇合于此，又为何没有一路碰上他们？”
“……”
闻听此言，杜玄、米汉泉、雷云霆都愣住了。
对啊！
经他提醒，他们都反应过来，难道这伙贼人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杜玄看向雷云霆：“雷少堂主，这山中是否还有其他洞窟可以藏人？”
这话明显是对霹雳堂搜寻机关密道的本事不信任，但眼下复仇要紧，雷云霆也不跟他计较，直言道：“天然石窟就这么大，此山地质坚硬，本就不易挖掘、安装机关暗门，加之出入口狭窄，也不容易运出砂石土壤，近期又没有动工痕迹……杜百户放心，这伙人要是还在山里，我把脑袋赔给你！”
对待唐门，雷云霆硬不起来，但对唐门以外，谁也不惯着。
“你……”
杜玄脸色更难看了。
米汉泉赶紧打圆场：“少堂主言重了，霹雳堂的机关技术源自唐门，又怎么会不信任你们，我师弟也是为了找贼寇，心直口快，没有恶意……那就奇怪了，他们能跑到哪去呢？”
众人百思不解。
“不好！”
东方策忽然想到了山脚下那个小村庄，脸色大变，马上道：“快！通知兄弟们小心，他们可能躲在村子里伺机行动……”
话音未落，一个官兵疾步冲了进来，着急忙慌地对杜玄说道：“百户大人，不好了！村子里冲出贼寇，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抢了马匹逃走了！”
不等他说完，又有海鲨帮和霹雳堂的人跑进来报信，说有贼寇伪装成百姓接近，杀了人，抢了马匹，四散奔逃！
砰！
杜玄心中窝火，一拳打在山壁上，震落了无数砂石，怒道：“那还不快追！”
他火速冲了出去。
晚了……
东方策心中叹气，有了这些马匹分散逃走，吸引兵力，追也只能抓住一两个，甚至连一两个都抓不住——这两百人可不是寻常倭寇啊，他们是细川使团的护卫，细川家主还等着他们押运中原货品带回东瀛，而他们就是防御海盗的主力，每个都是身怀传承，百里挑一的武士，精英中的精英。
论单打独斗，官军根本就不是对手，只有数倍于敌方兵力才有机会。
要真那么好抓，也不至于让他们逃了这么久……
最好的破题办法是一开始就把村中百姓控制起来，那时他们队伍中有伤患，还会投鼠忌器，现在最佳时机已过，只怕连剩下的人都已经逼着百姓打掩护，化整为零了。
“妈的！这帮狗贼……”
米汉泉也是一肚子的气，但不得不承认，这伙人还真有两下子。
给逼到如此境界，居然还能博得一线生机，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跑了。
雷云霆深深叹气：“是我们的错，只防罗裳山，还以为他们会靠着火器严防死守，没想到会躲进村子……”
米汉泉跟着露出尴尬之色。
“不怪你们。”
东方策安慰道：“年轻人，经验不足，这很正常。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也不像是细川枫能想出来的，多半是熊泽一郎那个老不死。
此人是东瀛新一代剑圣爱州移香斋的授业恩师，能教出那个怪物，必然不会简单。但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他们现在化整为零，威胁大减，已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雷云霆、米汉泉的脸色略微缓和。
东方策道：“跑了就跑了，多思无益，杜百户既然追出去，或许能抓住一两个，逼问出汇合地点……这些先放一边，现在先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暴露自己，又在跟谁为难，这山洞里没有打斗痕迹，先找找炮弹击在何处，是否有人受伤。”
“是。”
罗裳山不大，上百人撒出去，很快就有了回报。
等他们来到山顶，看到铁柱观废墟中的那个大洞，全都沉默了。
米汉泉张大嘴巴，无比震惊地望向雷云霆：“这、这就是唐门的【神火炮】？！”
“不。”
雷云霆神色无比凝重，沉声说道：“比那更强！”
不是神火炮，那又是什么？米汉泉满心震撼。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东瀛人弄出的动静。
事情更复杂了！
没过多久，张雍、上官洪和霹雳堂副堂主雷轰闻讯赶到，全都上到山顶，看到了那个焦黑的大坑和断掉的墙体、巨树。如此强大的火器，如此凌厉的剑招，众人不禁心思各异。
“这个人我认识。”
上官洪仔细端详了密室入口旁那具尸体，说道：“他叫宋澄，是宋素臣的侄子，看样子，是有人对他们叔侄下手了。奇怪的是，能一剑斩杀宋澄，余劲尚且能够穿墙断树，却没有选择悄无声息地除掉宋素臣，而是选择用动静这么大的火器……”
是因为没有把握吗？
那他应该没有突破通幽，既然如此，又为何敢上山？为何能上山？
还有这地下密室，那些诡异的神像，洞顶打开的机关……
东方策沉吟道：“地下密室里那些神像排布像是某种阵法，有迷魂之效，洞顶隐秘机关呈打开状态，内里空无一物……或许此人只是来寻幽探秘，被宋素臣叔侄撞上了，甚至可能是这对叔侄有意放上山，伺机暗下毒手，只是没想到踢了铁板。
除了宋澄的血迹，另外一处在爆炸坑之外，还有条炸的血肉模糊的断腿，可能是宋素臣的……由此可以推断，这个人懂机关，懂阵法，武功境界不会比宋素臣高，但剑法超群，一击必杀，还精通火器……单论一点，符合的人不少，但这么多条都契合的……”
嗯？
东方策说着说着脑中忽地蹦出一个人选。
就在今天中午，空空儿要“偷”他手中那封信，东方策原本懒得理会。
他要不给，空空儿就算轻功再好，盗术再高，也绝对拿不走！
空空儿自己也知道这点，但他很想知道信中内容，这关乎着他对萧景行的判断。
东方策不说信中内容还不给信纸，他又抢不到，为了让他开口，于是提出了“交换”。
东方策不说的原因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担心他跟东瀛人一伙，又或者家丑外扬、对萧景行有害之类，只要能证明自己与倭寇无关，知道内情，还对萧景行知根知底，那自然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
空空儿给了他一张纸。
正是霹雳堂拖天机阁调查萧景行背景的那一张。
这原本是唐天容给他看的，他看完“顺手”就收下了，此时拿出来，也让东方策对那个年轻人的实力有了进一步了解。
他懂机关阵法，能布《九宫千机阵》。
他的境界不高，但剑法超群，一击必杀，两招擒了米汉泉。
他还精通火器，曾凭借连珠火铳击杀两百白虎帮匪徒，而这种连发技术，连唐门都没有，再造出威力惊人的火药，似乎也说得过去……
答案很明显了。
“东方兄是不是猜到此人是谁？”
上官洪看他神色有异，紧接着追问道：“话别说一半啊，这又没有外人。”
东方策环顾四周，这些人都是明确与倭寇为敌的，也都大概知道萧景行的本事——没有他帮忙，三方可能已经在自相残杀，既然如此，是没啥值得隐瞒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
东方策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这个人，应该就是……白衣卿相，萧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