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泌水之战（七）
此时，王龁看着灰头土脸的秦军将士，不禁心里怀疑。秦国筹备了这么多年，眼看着上党就要易手，结果韩国竟敢把上党划给赵国，自家的大军竟然奈何不了几万的赵军。
战况也传到了秦赵两国。
秦国，咸阳。
“他王龁是怎么搞的！四十万的秦军竟然被十万赵军阻挡在沁水，自家还折损数万，秦国什么时候打过这种仗！十万赵军！十万赵军！这要是赵丹再投入十万人，是不是赵军就要打进咸阳了？”嬴稷在一旁骂道。（一般将领会在打败仗时夸大敌方人数）
范雎在一旁不敢插话，嬴稷却是不想放过他。
“相国啊相国，之前伐赵你不是很赞同吗？战报怕是马上就要传到郢都了，介时楚国怕是要坚决抗秦了。打成这样，如果传到燕国，你觉得燕国还会出兵吗？如果传到齐国，齐国又会保持与秦国的联系吗？”
范雎拱手应答道：“赵国之所以在沁水小胜，全赖于十万赵边骑。现在赵国北境空虚，燕国有心咬上一口，必然是会出兵的。至于齐国，秦齐贸易频繁，齐国有心也无力断绝两国关系。如今赵国有所小胜，但武安君已经启程，不日即可取胜。介时赵国损失大半骑兵，国力大损。我秦国可安心灭韩，并其三晋。介时大秦之国力远超各国，张仪的蚕食之策和臣的远交近攻皆不得用，只需威慑两国，去伐一国即可。”
嬴稷看着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
范睢不由得心中一凉，嬴稷怕是留不得自己了。白起若是取胜，虽未灭赵，但却奠定了秦国吞并六国的胜局。介时白起是活不了了，那自己呢？秦国一直以来便是将相不合，这不是将相的矛盾，而是王权与相将的矛盾。如果白起一死，朝中必然失衡，那么自己又何去何从？嬴稷不止是忌惮白起……
赵国，邯郸。
“好，廉老将军真是我国家柱石，赵边骑不愧为赵国精锐！仅以三万之数，取胜四十万秦军。将战况散布于五国，重点散布给楚、燕、魏。”赵丹看着蔺相如，继续道：“派使臣宣王令于廉颇，泌水之地断不可久守，赵国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和秦国对峙。对秦一战必须大胜，只有这样，赵国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元气。缓慢向东撤退至高平关、光狼城，构建第二道防线！无王令，不可擅动。若王令已下，则继续向东撤离，驻扎丹水壁垒，构成第三道防线。若战局失利，便退守故关，死阻秦军！”
赵丹的计划很明显，诱敌深入，合力围剿。等到秦军追击到丹水一地时，乐毅就可以在上党武装动员，切断秦军一切供应，缩小包围圈直至歼灭，期间秦国可能会疯狂的攻击丹水防线，介时赵军就要考虑继续东退了。
此时秦军再度攻城，奈何攻城器械损失大半，攻城并不猛烈。好在赵军的箭雨已经稀疏了。大批的秦军已经攻到了城下。
廉颇看着城头旁的赵军士卒，只见他们搭在弓弩上的箭矢颤抖不停。赵军，力竭了。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泌水要塞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颇有美感，只要那已经发紫的块块血迹，无一表明着战争惨烈。
秦军终究是攻到了城头，但却又被赵军的金汁、石木砸了下去。在赵军防御的空隙中，一个秦军校尉即将登上城头，他的眼中充斥着希望与兴奋，然而迎接的却是一锅冒着热气的金汁。他惨叫一声，从城头活生生的落下摔死。其麾下士卒没有对其感到伤感，他们不能有一丝松懈，否则迎接他们的就是他们校尉的下场。
随着越来越多的秦军开始攻城。城头上逐渐出现了秦军。
“上刀！”随着廉颇的命令，赵军放下了金汁、石木。拿起了身后的长刀开始防御。
王龁看着城头上越来越多的秦军，却并不开心。仅仅一泌水，就已经损兵折将。可上党又不止泌水那么小。攻克泌水，才是攻克上党的开端。如此打法，秦国要死上多少人才能攻克上党。赵国会割上党以求和吗？不会，上党之处乃赵国咽喉。何况赵国目前优胜于秦，赵国上下也早坚定抗秦之心。秦国走了一招臭棋吗？不是，上党是秦赵必争之地，若此时不争，等到齐楚相继恢复国力，就是那六国打上门来。可如今之战局，远远超过了秦国能接受的范围。赵国坚决抵抗，秦国又要打开东出之路，楚国又插上一脚。这早不是局部战争了，而是双方的国运之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军已经打开了一个缺口，源源不断的秦军开始登上城头。
“拦住秦军，给我围上去，不能再让他们继续登城了！”
“杀，给我杀！堵上那个缺口！”
……
廉颇看着已经糟透了的战局，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是守不住了。
只见一个赵军士卒的肠子都已经被秦军剖开，士卒咬牙抱着一个秦军从城头上坠下，嘴中高喊道：“大赵万年！”
王龁看的也有些烦躁。
“该死的赵军，几十年的时间竟然让赵国从一弱国变成如此难缠的对手。上天是要和我大秦作对吗？秦国弱小时有魏国夺我祖地。如今强大了，却又有一赵国阻挡秦国东出之路，真是该死！”
战局逐渐僵持，秦军虽然登上城头，但赵军也因此可以收缩兵力。双方谁也无法更进一步。但两国人马都明白，随着秦军的越来越多，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廉颇在较为安全的壁垒召开了一次会议。
“上将军，要塞要守不住了，我麾下的五千兵马现在还能守城的不到两千了。”一个将领跟着附和道：“我麾下三千兵马现在只有五百之数了，而面临的秦军却有一千余人。”
“继续坚守，田单所部即将赶来！”廉颇对着众将下达了最后的将令。赵军也不好受，赵军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死伤万余。赵军兵力严重不足，至于坚守，又能守多长时间？田单部队又能否及时赶到？廉颇不知道，但是必须鼓舞一下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