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谭记

我盯着那个叫程园园的女生看了片刻。突然，我发现她两个手捂在了胸前。我顿时一愣，然后抬头朝她看了一眼。我发现她正用一种碰见色狼的神情惶恐地看着我。

天啊！她不会以为我刚才是盯着她的胸部在看吧？要是真的话，那也太讽刺了吧。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应该像是色狼吧！我想我还是尽快解释解释为妙。但我该怎么称呼她呢？我要是称呼她“女士”好像把她叫老了；我要是称呼她“美女”，那她恐怕百分之百确定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狼。我正犹豫的时候，发现她似乎也在犹豫。不过她的犹豫跟我不一样，她那是在犹豫着是不是该跟她的朋友赶紧离开这张桌子。然而，她们点的餐才刚端上来，不可能马上就走。

我想还是置之不理，自己埋头吃饭便是了。可低头吃了两口饭之后，我又觉得不做任何解释的话似乎风险挺大的。假如我明天的面试顺利通过了，那我和这位叫程园园的女生便是同事了。她要是真的把我看成是一个色狼，那她会不会私底下悄悄告诉其他同事我是一个色狼。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就将以一个色狼的形象加入这家银行了吗？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程园园同事，我刚才只不过是在看你的胸牌。请你别误会。”我有点慌张地一口气说完。

她顿时被吓了一跳，没有回话，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吃。但我能看出来，她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提心吊胆了。反倒是她的朋友开口问道：“园园，这是你的同事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呀？你不是说你们银行的客户经理都是女的吗？”

程园园突然抬头看了看她的朋友，又转头看了看我，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Hi，帅哥。我叫林祖儿。怎么称呼？”程园园的朋友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挥着手。

“他不是我同事。你干嘛呀。”程园园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说道。

“我都听见了。人家刚刚称呼你程园园同事。”那位叫林祖儿的女生得意地说道。

“什么？谁是你的同事啊？”程园园冲我问道。

我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目前还不是你的同事。只是我刚刚盯着你的胸牌在看，怕你误会我是色狼。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所以只好直呼你的名字了。”

程园园的脸突然红了，尴尬地说道：“别误会。”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在嘈杂的茶餐厅里，我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不过从她说话的口型，我能判断出来她说的是“别误会”三个字。

此时此刻，我才认真地看清了她的样貌。

程园园留着微卷的黑色长发，大眼睛。她的鼻子长的有点像外国人的鼻子，弯弯的，但却比外国人的鼻子秀气多了。她的朋友林祖儿跟她一样，也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头发也是微卷，但却是过耳朵又未触碰到肩膀的深褐色短发。

“不过，我们很快会是同事。”我笑了笑，说道。

程园园又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明天会去你们银行面试。”我接着说。

程园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认真地看了看我，才接着说：“祝你好运！”

“谢谢。”我说。

“什么祝你好运？程园园，你得帮帮人家呀！”林祖儿轻轻推了推程园园放在餐桌上的手。

“不好吧。那叫作弊。”程园园说。

“我没叫你作弊呀？我叫你帮帮他而已。”林祖儿说。

“怎么帮啊？”程园园说。

“你就把你们银行的一些具体情况，对客户经理有什么要求都给他详细说说呗。”林祖儿说。

我真没想到这叫林祖儿的女生竟然如此乐于助人。于是，我连忙说：“太感谢你了。”然后，我又转向程园园，双手合十在胸前做了一个拜托的姿势。

“那好吧。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程园园说。

“好，大姐您一边吃一边想。我等着你。”我说。

“哎，你别光顾等她呀。你也吃，一边吃一边等。对了，你叫什么？人家该怎么称呼你？”林祖儿说。

“我叫洪贵。你们叫我小贵就好了。”我说。

林祖儿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说：“不行、不行！叫小贵显得我们老了。要不这样，人家喊你贵哥如何？”

“你可真行。”程园园瞪了林祖儿一眼，脸突然又微微泛起了一抹红润。

“你现在也是在银行工作的吧？”林祖儿接着问。

“是的，我在本地的一家商业银行工作。”我连忙回答道。

“那你也是一名客户经理吗？”程园园问道。

我点了点头。

“大家都是客户经理。那我们以后常联系，多多交流。”林祖儿愉快地对着我笑，嘴角露出了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我被她的过分热情弄得有些尴尬，只好低头抿了一口奶茶。

“要不咱两相互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林祖儿迅速地从餐桌拿起自己的手机。

天啊！这林祖儿也太直接了吧。她这不明摆着要我的电话号码吗？我从未见过像林祖儿这样的女生。她的言行把我吓了一跳，以至于我呛了一下，差点没把口里的奶茶倒喷出来。

然而，她的手刚拿起手机就被程园园一把按住了。

“有你那么主动的吗？你看把他吓得。弄不好一会儿他把奶茶喷到我们身上了。给我安分一点。”程园园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

虽然说林祖儿的直接和主动让我感到吃惊，但她毕竟是一片好心。我想了片刻还是与她交换了电话号码。林祖儿还亲自在我的手机上输入她的名字。我拿回手机翻开联系人一看，发现联系人上的第一个名字竟是她的名字：A林祖儿。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别人这样留下姓名的。”我笑道。

“万一你把我的名字忘了，也能找到我的电话。”林祖儿得意地笑道。

“现在我手机上的联系人第一个就是你，估计不会把你的大名给忘掉了。”我说。

我把手机递给程园园，想着也留下她的电话号码，方便明天面试后联系她了解内部情况。然而，程园园似乎不愿意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这又让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没事，我有她的电话号码。”林祖儿晃了晃手中的电话。

“你！”程园园皱了皱眉头。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林祖儿说。

程园园和我都疑惑地看着她。只见林祖儿缓缓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说道：“贵哥，在你成功被园园她们银行正式录用之前，我就是你们联系的桥梁。”

我和程园园对视了片刻，便也各自端起自己的奶茶喝了一口。

接着，程园园把她们银行对企业客户的偏好详细地告诉了我。而且从她对日常工作的描述中，我知道她们银行的客户经理也都是要单干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行长面试的时候一定会让他的秘书给他冲一杯奶茶。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喝老谭记的奶茶。”程园园突然说道。

“老谭记奶茶？我可从来没听过啊。”我说。

林祖儿扑哧一笑，说道：“老谭记是这家茶餐厅的名字呀。”

“这对我顺利通过面试有什么帮助吗？”我不解地问道。

“好像是没有。我只是想到什么就顺口说出来而且。”程园园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没关系的。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说。

后来，程园园再也没想到有什么可说的了。

从老谭记出来后，我随着她们两人又来到了富好大厦。我们三人坐着电梯一直上，到了四十楼又出来，改乘另一部电梯。

我看林祖儿也继续跟着进了同一部电梯，便好奇地问她：“难道你的办公室也在四十六楼吗？”

“我的办公室在五十二楼。以后有空的话上来找我呀。”林祖儿冲我笑道，嘴角又露出了迷人的酒窝。

跟她告别后，我随着程园园走出了电梯，来到了四十六楼。

“看，这就是我们分行的大门。”程园园指了指左前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门，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两扇稍微宽一点的玻璃门罢了。这两扇玻璃门说是哪一家支行的大门恐怕也会被嫌弃，更别说分行了。眼前所见跟我之前所想的产生了极大的误差，因此我的内心难免会感到有些失望。

我向程园园再次道谢后，便匆匆离开了。

不到下午三点我就又回到了家。当我舒服地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好好想想那老谭记奶茶跟我明天面试之间到底是否存在着某种关系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贵哥，你有客户过来赎汽车合格证哦。”手机那头是小汪的声音。

“是哪一家车行？”我问。

“是广龙车行。”小汪在电话那头回答道。

“那麻烦你替我帮客户办理一下，回来请你吃饭。”我说。

“已经替你帮客户办理了。可是出了点状况。”小汪说。

“赎合格证那么简单的业务还会出什么状况？”我问。

“相应的那几张合格证不见了。”小汪说。

“什么？不见了？你有没有亲自去找找啊？”我问。

“没有啊。”小汪说。

“你怎么不亲自去找找啊？”我问。

“平时不都是综合室的老余找出来给我们的吗？”

小汪竟然反问我。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按照正常的程序是必须由综合室的老余帮我们把相应的汽车合格证从押品库里找出来的。

“老余快退休的人，眼睛不好使，有时候连自己的眼镜都找不着。还是劳驾汪老板您亲自去帮我找找吧。”我说。

“好吧。”小汪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情愿。

“明天回来请你吃一顿好的。”我说。

“贵哥，那我不客气啰。”小汪说。

“对了，客户还不知道吧？”我问。

“我哪敢告诉客户啊。不过，他等了很久，现在非常生气。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在我们办公室大吵大闹。”小汪说。

“客户那边今天是谁来赎合格证？”我问。

“就是平时来的那个老王啊。陈大文有去帮忙稳住老王的情绪。他去跟老王聊股票，尝试转移老王的注意力。不过，陈大文似乎失败了。因为老王显得更加烦躁。”小汪说。

“这个时候还去跟客户聊什么股票啊！赶紧叫陈大文下去大街上帮忙买些香蕉回来。”我说。

“买香蕉干嘛？”小汪问。

“老王牙齿不好，平时只能吃香蕉，并且特别爱吃香蕉。正所谓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万一真的找不着合格证，他刚吃过我们给他买的香蕉，估计也不好意思将我们往死里骂。”我说。

“贵哥，这招太妙了。”小汪说。

“不说了，赶紧去办吧。谢啦！”我挂了电话。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弄丢了汽车合格证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毕竟汽车的合格证就像是房子的房地产证一样。假如没有了它，车行的车就卖不出去了。要是不幸真弄丢了汽车合格证，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向汽车制造商那头申请一张新的。但那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况且广龙算是大客户，除了在我们支行有五千万的银行承兑汇票额度，它还在七家银行有着比我们银行高的授信额度；而且只有我们的授信额度是用满的，其余的使用率并不高。出现这种愚蠢的失误，广龙也许会认为我们银行不专业，而不再使用我们的授信额度。按照广龙每次开承兑汇票都必须交票面价值的30%作为保证金的话，我也会因此减少一千五百万的日均存款业绩。

“不会这么倒霉吧。”我坐在沙发上，长吁了一口气。

我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小汪再次打来的电话。

“找着了吗？”我着急地问道。

“差点找不着。”小汪说完，呵呵一笑。

“老王那边什么情况？”我问。

“没什么情况，拿了合格证笑着走的。”小汪说。

“吃香蕉了吗？”我问。

“吃了。不吃他能笑着离开吗？”小汪说。

“好，就这样。谢了。”我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