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油嘴滑舌月饼
短短的春节假期一晃就过了。
今天是我正式加入一家外资银行的第一天。为了这一天，我在春节假期的每一个晚上睡觉之前都会情不自禁地好好幻想一番。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就来到老谭记。我要好好地享用一顿丰富的早餐，准备迎接我新的开始。毕竟自己这新的开始还有着一种特殊的使命，那就是要去拯救一条人命。
我神清气爽地走进了老谭记。按照平常的习惯，我很自然地走到胖子老谭专用的那张桌子坐了下来。然而，在胖子老谭专用的那张桌子早已有人坐下，正看着报纸。这让我十分疑惑，按照胖子老谭的习惯，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店里。我愣了片刻后，突然回想过来。难道我又进入了平行世界？那么说的话，坐在那儿正看着报纸的是瘦子老谭！
我兴奋地走到桌子前坐下，说道：“新年好啊，老谭！”
瘦子老谭，将手中的报纸稍微往下挪了挪，露出了半张脸。他看了我一眼，又躲在了报纸背后，用腹语说道：“新年好！不过，我们这边的世界现在是中秋。”
“哦？没想到时间上还有一定的差别。那祝您中秋快乐！”我说。
“你今天该去那家欧洲银行报到了吧？”瘦子老谭问。
“嗯。吃完早餐就去。”我说。
“一会儿，我请你吃一个油嘴滑舌月饼。”瘦子老谭说。
“油嘴滑舌月饼？”我不解地问道。
“这油嘴滑舌月饼吃下去之后，能帮助你提升与人沟通的技巧。”瘦子老谭说。
“什么？还有这样的月饼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别的地方也许没有，但在我这有。怎么？不相信吗？”瘦子老谭说。
回想之前瘦子老谭请我吃的“读心肉丸”确实发挥了神奇的效果，我也就没敢怀疑他说的“油嘴滑舌月饼”了。
我思考了片刻后，连忙点头道谢。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沟通能力提升后跟提升前会有什么差别。于是，我问：“老谭，我这沟通能力提升后的效果如何可知啊？”
“那自然是你说什么别人都觉得爱听。换句话说，就是让你说的话讨人喜欢。”瘦子老谭呵呵笑道。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吧？我还是在心里不禁怀疑。难不成我胡乱骂你一句，你也会觉得高兴。
“吃了油嘴滑舌月饼后，你是不可能随便骂人的。就算是想骂人，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也会变得颇有语言的艺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你在骂人。”老谭说。
他又读出了我心里的想法。对啊，我差点忘了瘦子老谭还会读心。
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和瘦子老谭为我准备的“油嘴滑舌月饼”后，我就匆匆走去富好大厦了。
我发现在富好大厦上班的人比起我原来的银行所在的那栋写字楼上班的人似乎时尚不少。因为，在这里上班的人不仅女生喜欢在身上喷香水，就连一些男生都喜欢在身上喷香水。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在大家都挤在电梯赶着来上班的时候，鼻子却遭殃了。这男男女女的香水味在电梯里似乎就像让人心烦的噪音，等你出电梯的时候，就把你的元气耗尽了。不过，上天总是把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由于经常打篮球和锻炼，肺活量自然是比常人要大许多。不谦虚地说一句，我就是半个职业运动员。要是一般人的肺活量是老鼠，那我的肺活量就是大象。
我一直闭气直到电梯开门。等所有人都匆匆走出电梯，我才从容地走了出去。我早就上网搜寻过，在新单位上班的第一天稍微晚个十分钟到是最好的。因为，人事部的相关人员还不一定会准时到呢。
“给人充分的时间准备手头上的工作，别人会在内心真诚地感谢你的。”网上还有这么一句，但出至何处我已经忘记了。
来到欧行的门前，我按了按门铃。长着一副瓜子脸的前台抬头看了看，把门开了。我进去后她问我是来干嘛的。我如实告诉了她，自己是第一天来这里上班。前台对我礼貌地笑了笑，告诉我以后称呼她Carrie，然后就拿起电话通知了人事部经理Susan。
我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等了片刻后，Susan就推门出来了。
“我总算是等到你来了！”Susan话语间让我觉得自己是这家银行的救世主一般。
“Susan，你看起来又漂亮了。”一句让任何女人听起来都会心花怒放的话从我的口中很自然地蹦了出来。
奇怪，我怎么会突然那样说。
只见Susan一愣，然后受宠若惊地呵呵笑道：“是嘛！你真会说话。一会我请你喝奶茶。”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一定是那些“油嘴滑舌月饼”发挥了神奇的作用。否则，像我这种呆板的直肠男怎么好意思这样说话呢？
我连忙顺藤摸瓜，微笑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对了，洪贵。你有英文名吗？”Susan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
“我没有。”我回道。
“你还是立刻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吧。在我们这儿上班，每一个人都得取一个英文名。”Susan说。
这方面我也有了解过，在外资银行上班确实每一个人都必须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这是因为工作需要，毕竟日常工作的书写都必须用英语；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外国同事容易记住你。
不过，我在这春节期间苦苦地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什么像样的英文名。我尝试过用读书的时候自己非常熟悉的那些什么Tom，John，Peter，甚至是Alexander。后来，自己还是觉得太老土了，没敢用。
“我还真没想好取什么样的英文名。不知道Susan姐能不能给我取一个好听的英文名。那以后小的就是您衷心的仆人了。”我从口中突然蹦出一句。
Susan的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了。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轻微的红润。照道理，一名银行的人事部经理不应该那么轻易就脸红的。不过，我认真思考后得出了结论。那就是这家欧洲银行在这的员工实在是太少，而且男员工更加稀缺。否则，一名人事部经理怎么会因为这等肤浅的花言巧语而导致脸上泛起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润呢？说到底，还是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Susan的脸色恢复自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认真地说道：“你叫洪贵，不如叫你Richard吧！”
“Richard Hong。简称RH。Susan姐，这跟你们人事部（Human Resource）HR的简称刚好反过来。你太有才了！”我兴奋地说。
Susan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压根就没有想过简称跟她们部门的简称有什么关联。听我这么说，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好了。赶紧跟我进来。”Susan说着，把门推开将我带了进去。
她先是带我去见了Dennis。我和Dennis握过手后，Susan就直接带我去了业务部门的区域。
“这就是你的位置。文具我已经让前台的Carrie帮你准备好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直接跟Carrie说就可以了。”Susan说着，对这片区域的同事们喊了喊，“大家都过来一下，这位是Richard。他是我们新来的助理经理。”
我听了Susan的话，感到十分惊讶。怎么是助理经理啊？助理经理不就是经理的助理吗？我只是应聘了客户经理而已，怎么现在就安排我做经理助理了？那也太意外了吧？这家欧洲银行的作风实在是太怪异了。怎么就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先是加了我一千元工资雇佣我，现在还给我直接提拔了呢？要知道，经理助理可是仅仅差经理一级而已。而客户经理却与经理隔着九条街呀！
我工作的位置算是在业务部门较为偏僻的地方。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程园园就坐在我的正后方，就像当初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部门的其他女同事，不，应该说是部门的所有同事，因为业务部门除了我一个男生以外，其余的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她们都兴奋地过来跟我打了个热情的招呼。也许是因为部门长时间没有男生，在过于单调而乏味的工作环境下，如今看终于有一位男同事的加入，她们就变得特别激动。
幸好自己的记忆力好，否则在她们七嘴八舌的自己我介绍下，恐怕我还真的不能记清楚她们谁是谁。
“以后各位有什么重活需要我干的尽管出声，我义不容辞。”我呵呵一笑说道。
业务部门总共有六个女生。有两位一看就知道年龄最大，从她们两脸上那种倚老卖老的神情可以看出两人是部门的大姐。还有两个年龄接近，年龄似乎比我要大好几岁。剩下的就是程园园和一个叫Coco的女生，就面相看来应该跟我差不了一两岁。
我说完那话后，看起来年龄最大的那位叫Betty的大姐跟我说了一句：“那太好了！以后饮水机换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连忙点了点头。
部门的女同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的时候，程园园从我身后悄悄探头过来，轻声地对我说道：“奉劝你一句，没事别招惹她们。”
“她们怎么了？我看挺好的呀。”我说。
“以后你就知道了。”程园园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不过让我觉得十分好奇的是，为什么Susan那么照顾你？还让Carrie替你填写文具申请单。我们都是自己填写的。按道理，以你一个最低级的助理经理应该没有这般待遇才对。”
我听程园园那样说，立刻反驳道：“什么最低级？我是助理经理啊！难道不比你们这些客户经理高级很多吗？”
程园园顿时用手捂住嘴巴轻声笑道：“助理经理是我们部门最低级的。你跟我和Coco都一样，其余的那些大姐都是经理级别的。”
“她们不都是客户经理吗？”我不解地问道。
“是客户经理没错。我们这里的客户经理内部级别都是经理。”程园园说道。
我迅速地思考了一下，这种还是需要单干的经理级别有个屁用啊！我感觉这种做法跟自欺欺人没有丝毫的区别。不过还是算了，我才不去纠结这种自我安慰的事情。我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多长点儿见识和积累一些经验，就是要拯救坐在我身后的程园园。
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顿下来后，就被行长Dennis叫去他的办公室了。他说银行有四五个现成的授信客户需要我去跟进。我坐在行长Dennis的办公桌前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Dennis看我如此有信心，不禁提醒了我一句：“分配给你的这几个客户可是外商投资企业，对服务要求都很高。你可要多下点儿功夫。”
我连忙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行长，请您放心。我以前有伺候过这些外商投资企业。他们从来都没有对我的服务有半点的挑剔。”
“我就喜欢有自信又喜欢喝奶茶的年轻人。唉呀，你这是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啊！”Dennis开心地说道。
“我哪敢跟行长您比啊。您看您那么帅，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秒杀我这等货色的呀！”我说。
Dennis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瞬间他就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不提当年了！Susan刚跟我说你的英文名叫什么来着？”
“我叫Richard，行长。”我回道。
“对，我想起来了。不过，以后不要叫我行长，叫我Dennis就可以了。”Dennis说。
从行长室出来后，我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两盒名片。我连忙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突然发现自己名片上的衔头是“客户经理”。这又把我给弄糊涂了。刚才明明说我是助理经理，现在怎么在名片上给我印成了“客户经理”？
我像突然捡到宝贝似的，悄悄地走到程园园的桌前，低声问道：“喂，你看。是不是印错了？”
说话间，我就递了一张自己新印好的名片给程园园。
正在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的程园园转头看了看我手中的名片，然后抬眼看着我说道：“我刚说了，助理经理和经理是行里的内部级别。所以，大家名片上的头衔都是客户经理。”
“难道在这里做业务的就只能一辈子是客户经理吗？”我不解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程园园问。
“你看，那个叫Betty的，估计有四十岁了吧。怎么还只是一个客户经理啊？”我说。
“你是说Betty姐吗？”程园园的声音显得更加小了。
我点了点头，像是准备要打听什么秘密似的，俯身靠在了我和程园园位置之间的隔板上。
“Betty虽然年龄大，但她刚转行没两年。”程园园说。
“她以前是干哪一行的呀？”我问。
“她之前是干哪一行的我倒是没有听说。但我知道她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飞机制造专业。”程园园说。
“什么？造飞机的？”我诧异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程园园用手掩着嘴角，更加小声地说道，“Lily姐学的是高分子材料。”
我看程园园的目光快速地往另外一位年龄跟Betty相仿的女同事扫了过去。
我一脸震惊地盯着程园园看。她对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要证明自己所说的千真万确。
“Mary是学土木工程的，Lucy是学园林设计的。还有Coco，她是学日语的。我是学英语的。”程园园一口气把部门所有人的老底都给我说得一清二楚。
我心里万分感激。没想到程园园竟然是一个毫无防人之心的人。一个如此单纯又乐于助人的人，怎么就会被一笔烂账给弄死的呢？我盯着程园园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来。
“你怎么这样盯着人看？”程园园的脸突然红了。
“哦，不好意。我刚刚开小差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说完，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Dennis让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里使用的系统，还有信贷档案存放的要求等。不过，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在忙。可能要一个小时后才有空。”程园园说。
“没关系。你先忙。”我回过头，礼貌地给了程园园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