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愿望
我匆匆跑了下来，在那家卖哈根达斯的店门前看见了林祖儿。她正入迷地盯着橱窗在看。
“你在看什么？”我问。
“在这还能看什么？”林祖儿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用手指着橱窗里的哈根达斯雪糕，继续说道，“刚才我可算是帮你解围了，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坦白说，我并不觉得程园园和她的男朋友那么容易被忽悠。不过林祖儿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成功逃跑了，才不至于我和她陷入困窘却是事实。看在这个份上，我同意请她吃一次昂贵的哈根达斯。
“说吧，要哪个？”我说。
“那我可不客气了。”林祖儿抿嘴笑了笑。
我觉得她的笑似乎有点儿不寻常，但一时却没发现哪儿不对劲。
片刻后，林祖儿转过来对我说：“选好了。去买单吧。”
她说完就一直盯着我，脸上仍然挂着那奇怪的笑容。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走到柜台去付钱了。
“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感谢您的惠顾！”收钱的雇员用熟练并飞快的语速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雇员刚说的话，问道。
那名雇员正想再说一遍的时候，林祖儿上前一把将雇员手中的雪糕取走，说道：“不用理会他。谢谢！”
她拉了拉我的胳膊，见我依然无动于衷，于是索性用她自己的胳膊挽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拉走了。
走出了商场的大门，我发现林祖儿依然挽着我的胳膊。我顿时感到有点难为情。怕被她发现会笑话我，于是我连忙干咳了两声，说道：“你现在可以把胳膊还给我了吗？”
然而林祖儿只顾享受着手中的雪糕，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于是，我将自己被她挽着的胳膊抽了出来。
林祖儿似乎失去了重心，突然踉跄了一下。她拿着雪糕的手一抖，直接将雪糕抹在了鼻子上。
“你！”林祖儿恼火地瞪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林祖儿将手中的雪糕直接抹在了我的鼻子上，笑道：“这样看起来般配一点。”
对于林祖儿的突然偷袭，我本来是有点儿生气的。但看她的鼻子沾满雪糕的样子，我的怒火一下子就荡然全无了。
林祖儿连忙从她的包包里取出面巾纸，把自己鼻子上的雪糕擦干净。我以为她会递给我一张面巾纸，然而只见她把刚取出来的那包面巾纸又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喂，给我一张面巾纸。”我说。
“不给！”林祖儿俏皮地说完，竟然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
于是，我连忙追了上去，说道：“是谁把我的鼻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又是谁把我的鼻子弄成刚才那个样子的？”林祖儿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反问道。
“你！”
“你什么你！谁叫你突然抽胳膊的？要面巾纸可以，拿胳膊来交换。”
这狡猾的家伙竟然敢威胁我，这让我十分生气。虽然路过的行人并没有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但鼻子上有着冰冷而黏糊的雪糕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我在心里想：林祖儿，你这样刁难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心里这样想着，我随即晃了晃胳膊说道：“拿去。”
林祖儿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她停下脚步挽住了我的胳膊。就在她挽着我的一瞬间，我一把将她拉进了我的怀里。我紧紧地用胳膊环抱着她，使她动弹不得。然后，我将鼻子缓缓贴近她的脸庞，说道：“不给面巾纸的话，我就把我鼻子上的雪糕直接抹在你的脸上。”
“你！”
林祖儿低声地哼了一声。随即，只见她满脸涨红。此时，我瞪着她看的眼睛一定是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眼神。
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火了，因为我感觉到林祖儿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的心脏也像一只慌张的小鹿般，砰砰乱跳。于是，我连忙松开了双手。
“算了，我用手擦也一样。”我发现自己的脸上此时似乎也在微微发烫，便连忙往前走去。
我用手擦去鼻子上的雪糕，看了看。这么贵的雪糕就这样被糟蹋了还真是可惜。于是，我偷偷地将擦下来的雪糕放到嘴边尝了尝。味道果然很好，难怪卖得那么贵。没想到我这细微的动作被从后赶上的林祖儿发现了。
“好吃吗？”她笑问道。
我没有理会她。
“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雪糕，因为里面有我的口水。”林祖儿说完，得意地往前跑开了。
“你！”我生气地追了上去。
我们一直跑回了老谭记。由于一路跑来，刚才一肚子的气此刻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老谭记竟然准备打烊了。原本还想在老谭记把年夜饭一并解决的，现在看来只能回家煮饺子吃了。于是，我连忙进去将寄存在店里的饺子取了回来。
“连老谭记都关门了。这年夜饭上哪儿去吃呀？”林祖儿叹气道。
我举了举手里拧着的那几包沉甸甸的饺子说：“去我家吃这个吧。”
林祖儿看着几大包饺子皱了皱眉头。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更好的主意，兴奋地说道：“跟我来。”
“去哪？”我问。
“前面有一家Seven Eleven便利店，我们去买点零食。”林祖儿说着，就往我家的方向走去了。
她在便利店买了几包薯片和花生，还买了几罐可乐和啤酒。就这样，林祖儿抱着一大堆零食跟着我，上我家吃年夜饭了。
到了我家，林祖儿四处打量一番后，诧异地说道：“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那么爱整洁。”
其实，我住的地方根本谈不上什么整洁。至于林祖儿有这样的错觉，完全是因为我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东西或物品给我乱摆乱放。客厅里除了一张双人沙发，一张电视柜，一台电视，一张只够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方形餐桌，四张餐椅，一个鞋柜和一个比鞋柜稍微高一点的储物柜就什么都没有了。睡房里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一个衣柜，而厨房和洗手间就更加一目了然了。然而这些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家具和物品，对于我来说足够了。它们都是我生活的必需品。因此，这一房一厅的家显得既整洁又宽阔。
“不好意思，平时没什么人来我家，所以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只好委屈你······”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林祖儿光着脚就走进了我家的客厅。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快去煮饺子吧。本小姐要休息一会儿。”
我把电视遥控器递给她，便进厨房煮饺子了。
往年除夕夜我煮饺子的都时候家里都是相当宁静的，然而今年这种让人感到孤独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我在煮饺子的时候，听见客厅传来了电视发出的声响，时而又听见林祖儿爽朗的笑声。
几分钟后，我把煮好的饺子端了出来。
“喂，饺子煮好了。过来吃吧。”我说。
“在那吃干嘛？过来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嘛。”林祖儿说。
“那你过来帮个忙，把餐桌移到沙发那边去。”我说。
“费那劲干嘛？我们坐在地上吃吧。”林祖儿说。
“随你。”我说。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两大碗饺子端到了沙发那边的地板上。林祖儿连忙去把她刚刚买的那些零食和饮料都拿了过来。只见她“噼、噼”打开了两罐啤酒。
“你也喝啤酒？”我问。
林祖儿不满意地翻了我一个白眼。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也是银行的一名客户经理，岂有不会喝啤酒的道理呢。像我们这些银行的客户经理，平时拉业务的时候，在饭桌上别说啤酒了，白酒也没少喝过。
“新年快乐！”林祖儿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罐啤酒。
我连忙接过她递给我的啤酒，跟她手中的另外一罐啤酒轻轻碰了碰，说道：“新年快乐！祝你在新的一年步步高升，身体健康！”
“我不客气了！”林祖儿从碗里夹了一个饺子放进了嘴里。
“你不沾点儿醋或是酱油吗？”我问。
“不用。我喜欢原汁原味。”林祖儿一脸享受的样子。
“这饺子好吃吗？”我问。
“好吃！我觉得这饺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饺子。”林祖儿说。
“那当然啦。我刚煮饺子的时候吐了点口水进去。”我说。
“你！”
“现在咱两扯平了。”我呵呵笑道。
林祖儿似乎明白了我是故意这么说的，突然扑哧一笑，又说：“难怪那么好吃。”
我和林祖儿一边吃一边看春晚。我记不太清当时跟她聊了些什么，反正是一些不要紧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她喝了两罐啤酒后似乎有些醉意，紧紧地挨着我坐，好像不那样的话她就坐不稳。我当时看她满脸通红便任由她尽情享受着挨着我席地而坐的感觉。
由于林祖儿第二天一早要坐车回老家，她没等到倒数时刻就走了。我怕除夕夜不好打车，于是我说陪她下楼打车。可是林祖儿拒绝了。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希望新年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呵呵一笑把门关上了。
林祖儿离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板上。我感觉林祖儿刚刚坐着的地方似乎还留有她的体温。该死！我怎么会想这些。
也许自从离开了孤儿院，这么多年的除夕夜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今天突然多了一个人陪伴，竟然让我对孤独产生了厌恶。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眼睛虽然看着电视，但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跟林祖儿聊天的画面。坦白说，林祖儿笑起来的样子是我所见到过的女生当中最迷人的。而且，她生气的样子竟然也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最好看的。当然，这些我都不会告诉她。
我神不守舍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伸手去把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过来。我想我因该发个信息给林祖儿，看她是否安全到家了。
于是，我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到家后请报个平安。”
然而，我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收到林祖儿的回复。我不禁担忧起来。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至于喝多。我想她顶多就是打不了车，迫不得已走回家罢了。
当我想这想那的时候，马上就要进入倒数时刻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我也缓缓站了起来，准备许个新年愿望。就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家的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我觉得十分奇怪。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我家敲门呀？我觉得一定是我家的门铃短路了，自己在瞎响。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我不得已走去开门。
等我把门打开，林祖儿双手捧着一个插着一根蜡烛的芝士汉堡出现在了我家门前。
“怎么是你？你不是回家了吗？”我诧异地问道。
“我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林祖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疑惑地问道。
“你的简历上不是有写吗？难道你忘了我和园园是什么关系吗？我要想知道你的生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林祖儿说。
林祖儿不知道我是孤儿，所以把我身份证上的生日信以为真了。对于我们这些孤儿来说，极少数人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日。身份证上的生日还是当年我深思熟虑了许久，自己编出来的。我之所以选择大年初一作为自己的生日，就是为了每年都进步，一年一个新气象。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许个愿！”林祖儿把插着蜡烛的芝士汉堡放在餐桌上催促道。
这个女人真是的，亏我刚才还替她担心。不过，她还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为我庆祝生日的人。
我走到餐桌前，十指交叉，闭眼准备许愿。可是，我从来没有许过什么生日愿望。我闭着眼睛想了很久。
“你许完愿了没有？”林祖儿在我身旁催促道。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愿望。突然，我想到了自己最近最想成功的事情就是拯救程园园。于是，我就许了个愿：希望我能成功拯救程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