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03号房

两天后，高恒来到了昭阳小区。虽然肇东已经带人做过了走访调查，但一无所获。高恒决定重新做一次。

小区虽然老了，但是却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场地，这个场地具备了广场舞、洗衣台、老少休闲等各种合理或不合理的作用。高恒走进来的时候几个小孩正在追逐打闹，一个中年妇女在一旁晾衣服。这个小区承纳着城市底层的人员流动，生存是压在他们眉头肩尖的大山，屏蔽了五感。一个邻居老头的死在这里掀不出一点波澜。

高恒走向她，一个独自洗衣服的妇女，最缺一个闲聊的话搭子。高恒往边上一蹲，毫不违和地插入了小广场黄昏的油画。

“妹子，饭点了不回家做饭，还洗衣服呢？”

妇女瞥了一眼高恒，这个小广场大多数时候默认是女人和孩子的场地，少有这个年龄的男人会自来熟唠家常。

“活儿没干完啊，得一件件干呐。啥都指着我们女人干，一天天迟早累死。你呢老哥，这个点不在工地呆着等发饭？”

“带孩子来看看亲戚，趁着做饭出来抽一口，第一回来你们小区，真热闹啊，比我那强太多。”高恒说着，从胸口的兜里拿出了包烟，冲着妇女扬了扬。

女人有了笑脸，“我可不抽，回去一身烟味可不好跟我家那口子交代。”

“我跟你说，别瞧着这地儿现在破破烂烂，要搁十几年前，这都是好房子，要不是这些年变成老城区里的老城区，哪轮到我们这些人住。就前两天，这地儿啊——”妇女眼睛飞速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脸上写满神秘，“死了人，一个光棍老汉，被自己的租客，一个年轻小伙子活活掐死，警察都来了，还在查呢。”

“哟，看不出来，你瞅这广场上热热闹闹的，哪像死了人。妹子你这一说，我后背都凉。”高恒夸张地搓了搓胳膊。

妇女把手里的毯子铺开，不以为然：“我给你说啊，那个老鬼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也不用追究什么了。马朝，就那个掐人的，那个孩子我见过，是个好孩子，热心肠。”

看来众人对刘守信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

“既然这人声誉这么差，是不是结了不少仇？”

妇女嘴巴一撇，满脸厌恶：“那可太多了，数都数不清。他有钱，但是心窝子太黑了，如果我是马朝，把那种鬼房子租给我，说不定我也要宰了他——”

——那种鬼房子

高恒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什么叫‘那种鬼房子’？”

妇女往上努努嘴从，指着403号的方向说：“那个房子啊，以前死过人，后来闹鬼，吓跑过好几户住户。”

“还有这事？什么时候死的？谁死了？”

“得有十几年了吧，死的是一对夫妻，听住过的租户说啊，这里晚上都能听见小孩的哭声，还能看到那对夫妻的鬼魂……”

“这么邪门？”高恒忍不住皱了起眉，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见的多了，多是以讹传讹，最后走近科学。

“当然是真的了！”衣服被狠狠地甩开，挂在晾衣杆上，妇女突然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那都是被刘守信祸害过的姑娘在哭！”

电光火石间，高恒抓住一个重点：“什么他祸害过的姑娘？”

妇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说错了，都是道听途说的，听听罢，你饭该熟了，早点回吧。”说着妇女端着洗脸盆要往回走，但是被高恒一把抓住了胳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牵住妇女的手。那是她的女儿，穿着白色的纱裙，正随风飘荡。

从小广场走出来以后，高恒径直进入马朝的出租屋。屋子外拉着警戒线，但高恒毫不在意，像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想进个落锁的破败房子，再简单不过。

403，那个传说中的闹鬼房间。

这是一个七十平的小套间，有两个卧室，带有厨房和厕所。布局还不错，就是年久失修，屋内潮湿不堪，边角处能看见绿色的霉菌。家具也是旧得不行，随便一碰，感觉都要腐蚀烂掉。

高恒在屋内走了一圈，这个一穷二白的房子根本没有地方储存秘密，一眼扫过连细菌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高恒心里乱糟糟的，准备先回家。刚刚走到门口，对面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开了，一位苍老的妇人拄拐站在门口，正对着高恒怒目而视。

“你是不是警察？”

高恒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着装，再普通不过的便服。这个行为让老妇人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拿起拐杖，狠狠地砸了一下地板。“就是你们这些坏警察把小马抓走的，快点把他放出来！”

没想到马朝居然在这里变成了师奶杀手，风评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