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假如，我说假如，我们最后没能成为夫妻。你没能娶我，我没能嫁给你，我们就做一对见不得光的恋人。”一阵久远的回忆出现在何非的梦中。揉了揉眼，确定是梦后。何非熟练的从床头摸出香烟点上，然后重重的呼出。“唉！又做梦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窗外的雨一刻不停的下着，似乎誓要将世间的所有不堪冲洗干净。没了睡意，何非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思绪飘向了何方。这个雨夜，有的人睡得很香，有的人却在回忆中沉沦。

第二天，何非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公司，他不知道昨天雨夜，后面是什么时候模模糊糊睡着的。只感觉现在头昏脑涨，眼睛干涩。“何非，你昨晚干嘛去了？去偷人啦？”顾洁看着何非满脸憔悴，顶着个熊猫眼，笑笑的问道。“昨晚你给我开的门，你忘啦？”何非有气无力的回道。顾洁不怒反笑，伸手向何非手臂狠狠掐去。“姐，我错了，不开玩笑了”何非吃疼，连忙向后退去。顾洁没再计较，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只是何非看不到。顾洁，湖南人，1993年出生的她，任谁也看不出如今三十出头了，近乎一米七的身高，头上戴着一个灰色毛绒帽子，上身穿着一件慵懒风的灰色立领风衣，下身一条灰白运动裤，加上本身就是容貌娇美，活脱脱的就是个气质美女，人群中的亮点。顾洁是金夫人婚庆公司的财务总监，何非是公司策划部的职员。本是两个世界，没有太多交集的两个人，也许是年龄相近，也许是其他不得而知的原因，他两关系挺好的。不是节假日，婚庆不多，何非简单看了看单子后，习惯性的拿出香烟点上，闭着眼，靠着椅子，开始了吞云吐雾。抽完不知不觉在椅子上睡着了。突然，一阵凉意从何非后背传来，何非猛的惊醒，只见顾洁在身后捂着嘴笑个不停。“不用感谢我，给你提提神”顾洁笑着说道“我谢谢你，我的大姐”何非无奈的说道。对于顾洁的恶作剧并没有生气。“呐，给你点的外卖，还有咖啡”顾洁说着将桌上的外卖递给了何非。“无功不受禄，顾大美女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还是要我以身相许？”“许你个大头鬼，本小姐只看你可怜，给你点恩赐，不要就算了”顾洁说着欲拿回外卖。“别，别，别，顾大美女说的是”何非说着急忙将包子往嘴里塞。其他同事对于他两这样也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情侣呢！“何非，吃完东西，待会儿来财务室找我，我有事情跟你谈谈。”“哦，行”何非简单的答应，又自顾自的吃起来。“怎么啦？顾大美女？有何指教，请说”何非嬉皮笑脸的说道。“何非，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公司，以你的才能和头脑，你甘心就在策划部当个小职员？”顾洁突然的提问，让何非愣了一阵，又习惯性的想拿烟出来点上。回过神这是在顾洁的办公室，又把手从裤包里抽了出来。“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问题？”何非不解的问道。“你也知道，咱们公司一直以来效益就不太好，传统的婚庆模式让我们做不了高端。你的很多提议，得不到采纳。你就想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待着？”顾洁激动的说着“我知道你其实很不甘心，以往的经历，回忆困扰着你，让你困在原地。”顾洁接着说道“顾洁，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很心烦的。”何非不耐烦的说道。“你准备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就这样继续堕落，沉沦下去？我最近在想，我想开一个新的婚庆公司，主攻高端婚庆以及商业活动。我想你和我一起，你有才能，有创意，有经验。我也不想看你就这样下去”顾洁直直的盯着何非说道。有些东西，躲是躲不过的，自欺欺人终将一败涂地。有些伤，又一次被撕开，血淋淋，赤裸裸的凸现。“顾洁，你别劝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项目确实也可以。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也知道我不愿离开的原因。”何非低着头，不敢回应顾洁的注视，叹气的说道。“何非，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是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我为什么还愿意在这公司待着？都是因为你”顾洁眼含泪水，激动的说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何非手足无措，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卑微的尘土那么深，掉进去，连爱都觉得没资格了。沉默，一阵的沉默……“何非，认清现实，醒醒吧。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嫁人了，有小孩儿了。你在她家公司待着，你还期待什么？期待她回心转意，重回你的怀抱？”顾洁平复了心情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把自己困在原地，困在这里，得到的是什么？看着她和她老公，孩子恩爱，你心里不难受。”顾洁追问道。回忆一下子把何非拉回了六年前。大二那年，何非与黎婕相恋了。相恋五年，期间虽有拌嘴吵架，磕磕碰碰，但感情依然如初。匆匆的踏出大学校门，壮志满怀的以为会有美好未来，可接踵而至的是现实一记又一记的耳光。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以为会雨过天晴。可遥远的梦想在无望的守候中靠了岸，请允许她尘埃落地。黎婕离开了何非，去往了家乡，何非则一个人在湖南打拼。时间久了，虽然何非极力的维护着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但长期分隔两地，也让看似牢不可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眼瞅着快到黎婕生日，何非精心准备着，恨不得立马飞到黎婕身边，紧紧的抱着她。何非心里知道，多少个打雷的夜晚，黎婕是多么的害怕，只能打着视频陪她入睡。何非心里又何尝不想去到她身边，日夜的陪伴着她。何非想给黎婕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人在湖南打拼，白天在广告公司上班，晚上又去给孩子当家教。很多时候想放弃，转念又想到黎婕还在等着，又咬咬牙坚持下去。黎婕生日那天，为了早点见到她，何非忍痛买了张去往广西南宁的机票。久别重逢的恋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紧紧的抱着对方。何非心想时间要是在这一刻永远停留该多好。“婕，生日快乐，我爱你”何非深情的看着黎婕说道。“阿非，我也爱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黎婕眼含泪花的说道。“对了，今天我爸妈也在，正好也想见见你。”黎婕挽着何非胳膊说道。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何非愣了神，虽然心里早已演练过无数次见黎婕父母的场面，可真当这时候到来的时候，何非却慌了神。“叔叔阿姨也在啊？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什么都没准备”何非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不用准备什么，他们前段时间去广东考察项目了，这不趁我生日，说也想见见你”黎婕拉起何非的手说道。“走吧，陪我去买点东西，第一次见岳父岳母，哪有空手的道理”何非故作坚强的说道。其实心里早已兵荒马乱。何非来到商场，挑了几套衣服，看着标签上的价格，一阵的肉痛，黎婕却抢着把单给买了。“亲爱的，没关系，等你以后强大了，这些都不是问题”黎婕看着何非温柔的说道。黎婕说着拉着何非的手朝商场门口走去，出门拦了一辆车，车子不紧不慢的停在了一个很高级的酒店下面。卑微的尘土中开不出绚烂的花，热情的沙漠长不出鲜艳的玫瑰。何非故作坚强，心不在焉的下了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酒店走去，看出了何非的不安，期间黎婕再次握紧了何非的手。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推开门，何非与黎婕父母眼神对视了，这让原本紧张不安的何非更加没底了。“叔…叔叔…阿…阿姨…”何非结巴的说道“小何来啦，快坐下吧”黎婕父亲温柔的说道。“服务员，上菜”黎婕母亲接着说道。看着一盘盘山珍海味，何非却没有半点胃口，心里充斥着不安和紧张。唯有无言的沉默，黎婕看出了气氛略显尴尬，于是开口说道“爸，妈，他就是何非，我男朋友”说着用手肘拐了拐何非。“叔…叔叔…阿…阿姨您们好”何非再次结巴的说着。黎婕父母点头，没有说话。“爸，妈，这是何非给你们准备的礼物”黎婕微笑着说着。顺势将礼物递到父母面前。黎婕父母没看礼物，只是顺势放到了桌子下面。“嗯，先吃饭吧”黎婕母亲开口说道”一顿开心的生日宴，何非几乎没怎么说话，开心不起来，只是将碗中的大闸蟹翻来覆去的拨弄。“小何呀，你在湖南那边做什么工作呀？收入怎样？”黎婕母亲突然问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又到了调查户口，看般配与否的环节了。“阿姨，毕业过后我就在湖南，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晚上做家教。”何非惴惴不安的回答道。“听小婕说，你老家是贵州的，有个妹妹还在上学。”黎婕母亲接着问道。脸上开始浮现出不满的神情。“嗯，我有个妹妹在上学，家是贵州的，父母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何非机械的回答着。“小何呀，你也知道，黎婕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风吹日晒，我们做父母的更不希望她吃苦。”黎婕父亲缓缓开口道。“小何，我更不希望我女儿远嫁，何况你现在工作不稳定，你拿什么给我女儿幸福。”黎婕父母的话像一根针深深扎进何非心里，没有伤口，却很疼。“爸，妈，我爱阿非，我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黎婕激动的反驳道。“小婕，爸妈知道你爱何非，可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能撑多久？婚姻是基于现实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黎婕母亲继续说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一场宴会就这样在不愉快中结束了，最后只见黎婕父亲和何非私下说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阿非，我爸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离开我？你别听我爸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黎婕抽泣着说道。“婕，我知道，我会更加努力的”何非说着，并不敢看黎婕的眼睛。只有何非知道他内心的雨，像是要冲毁了整个世界。夜晚，酒店，黎婕积极的在何非身上探索着，何非也忘情的迎合，也许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才真的属于彼此。不在乎职业，不在乎收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阿非，假如，我说假如，我们最后没能成为夫妻。你没能娶我，我没能嫁给你，我们就做一对见不得光的恋人。”黎婕深情的吻了何非后说道。“嗯，我知道了”何非回道。也热情的吻了上去，只是眼角的泪水黎婕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