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夜袭
经过刚才的一仗，守城的人不好受，进攻的白莲教徒们其实更难受。
上千人进攻一个城门楼子，竟然被几十人的守兵生生打退，京营里还有战斗力这么强的战兵吗？
大帐里，几个白莲首领聚在一起，共同商议下一步进攻计划。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更何况他们这些连兵都算不上的乌合之众，如果下一次进攻再打不下，不用对手反击，他们就得自个儿崩溃。
早知道主攻点就不选在这左安门，几十个人把守的城门，他们竟是啃不下来。
金木堂二当家齐威一拳砸在案桌上，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
“老子不管了，下一次所有人都得给老子上，就是用牙啃，也得在天亮之前把城门给老子啃开。”
其他几个堂的当家人面面相觑，对于齐威的建议不置可否。
他们的确是造反专业户，却不是亡命徒，至少他们几个当家人不是，如果手底下的人都打光了，那他们以后在教中也就没了说话的分量。
青龙堂的大当家率先说话，“齐二，我不赞成这个意见，咱们刚才攻的那么猛，守城的官兵肯定已经知道左安门是咱们的主攻方向，搞不好增援的人已经到了，再不顾一切去攻，只是白白往里面填人命。刚才白鹤堂的人来报，右安门那里进攻很顺利，我的建议是主攻点改成右安门。”
其他几个堂主纷纷点头应和，但齐威却一把拦了下来，一双阴鸷的眼睛狠狠瞪着青龙堂堂主。
“张大当家的，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刚才进攻的时候你的人就拖在最后磨磨唧唧，不肯向前，现在进攻一不顺，你就想打退堂鼓。张大当家的想要保留实力，也不看看现在是时候吗，今夜打不下北京城，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青龙堂堂主当场被人戳破心思，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谁想保留实力？狗日的才想保留实力。”
脱口而出一句话，其他几个堂堂主不由纷纷皱眉。
“好，狗日的才想保留实力，”齐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下次攻城，我金木堂的排在第一个，你青龙堂的人敢不敢排在第二个上。”
明显的一句激将法，还是惹的几个堂主向青龙堂主侧目，昏暗的灯光下，青龙堂堂主一张脸别提有多别扭，一句话嗫嚅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
齐威斜眼晲着他，语气不屑，“怎么？原来青龙堂都是不带把的？”
青龙堂堂主被激的火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人死鸟朝天，你们金木堂敢第一个上，我们青龙堂就敢第二个。”
“好，对着明王，咱们击掌为誓。”
青龙堂堂主已经在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但话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没了退路。
对着身后的明王塑像，两人击掌为誓。
主攻点既然没人再质疑，那么接下来便是部署正式的进攻细节了。
便在这时，一个裹着红色头巾的白莲教徒急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各位堂主，官军...官军朝咱们这边杀过来了！”
......
出城之后的戚继光，人俱衔枚，朝着三里之外的白莲教集结地急奔。
果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个临时营地，即不设伏路军，也不在重要路口设置鹿角路障，戚继光的队伍就这样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畅通无阻，直插营地的中央灯火最亮处，那里显然就是白莲教的临时指挥中枢。
凭着六十号人，端掉敌人的指挥部，戚继光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身边的来来往往的白莲教徒也越来越多，他们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钟启汉隐藏在黑暗里的身子因为激动莫名开始颤抖。
甘宁百骑劫曹营，这只有在说书人嘴里才会出现的故事，而他现在正在亲身经历。
“什么人！”
最后一百步，白莲教徒哪怕警觉性再差，也还是在指挥所周边安置了明暗哨。
戚继光眉头一皱，他们的身份已然暴露，再继续隐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直冲过去，十几个呼吸，就能抵达目标地。
戚继光吐掉竹片做成的衔枚，拔出佩剑，大吼一声道：
“给我冲，端掉他的大帐！”
“杀呀！”
钟启汉扯掉枪头上的油布，跟在戚继光的身后，一往无前向前猛冲。
“官军！”
“官军杀出来了！”
守在大帐门口的几个白莲教教徒，猛然看见黑影里冲出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官军，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手里的刀也不要了，闷头向两边跑去。
“杀...”
钟启汉一个杀字还没喊完，对手就已经跑的没影了，钟启汉突然觉得今夜这场战打的荒谬感十足。
就这些乌合之众也想袭击北京城？
“别愣神，跟我冲进大帐。”戚继光在旁边提醒道。
“是，”钟启汉甩掉脑子里有的没的念头，提着枪，随着戚继光冲进营帐。
大帐之内，几个白莲教堂主刚接到报信，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戚继光带人冲了进来。
青龙堂堂主终于发挥了他天赋上优势，脚底抹油，瞬间就从后面逃的没影。
其他几个堂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在青木堂堂主后面逃命。
“想跑！”
钟启汉反提着长枪，做标枪状，猛的向前一执，长枪划过一条弧线，直插齐威的背后。
齐威只觉背后一痛，身子一下像是卸了力，软倒在地上，
他还欲爬起起来挣扎，正看见钟启汉提刀赶了上来。
“我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钟启汉直接结果他的性命，好在戚继光不鼓励部下割人头，否则他此刻已经身首异处。
大帐之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三个白莲教教首，死前的脸上都写满惊恐和不甘。
帐墙上挂着一张京城周边部署地图，如果钟启汉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张京营内部专属机密地图，属于最高机密，他们虎贲营的人想看一眼都难，可怎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挂在这里？
戚继光跨过地下的尸首，走过去，取下地图，卷了起来，一招手，让部下准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