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北门集会
青云门雄踞两国交界之处，背靠着广袤无垠的祁云山脉。
宗门范围虽广，但在这巍峨磅礴山脉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仅占了不足十万分之一的地带。
古籍记载，山峦之下，无数灵脉纵横交错，犹如大地的血脉，且时常变动。
每一次灵脉的变更，都决定着一个宗门的兴衰荣辱；而每一次围绕灵脉的争夺，都必然伴随着腥风血雨。
巍巍青山中，一宗覆灭、两宗俱焚的惨烈景象时有发生。
坊间一直流传着青云门选址祁云南脉的缘由，一是相中此地灵力充裕，有着藏风聚气的福地特征，能为弟子修行提供绝佳的环境。
二是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探寻埋藏在深山之中的远古遗址，从而获取那些神秘而强大的传承。
事实上，这并非毫无根据的谣传。
青云门派发任务的堂口，每年都会发布成千上万的悬赏任务，供弟子们换取贡献值。
这些任务种类繁杂多样，或是诛杀肆虐的妖兽，或是采摘珍稀的灵药，又或是探寻无人涉足的神秘地带。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九成以上的任务目的地都在这茫茫祁云山脉之中。
因此，祁云在许多时候也被青云弟子们称为埋骨之地，每一次踏入，都仿佛是与死神的一场博弈。
青云门北门，铁索桥前，此刻人群聚集。
灰袍少年齐霄站在斑驳的立石前，抬手轻轻扫去表层的青苔，轻声默念出不知是何年月刻制其上的短歌：
“北上连山，青云悠悠，铁索结环，难料吉凶。”
“早知北门破败，不曾想荒凉至此。”
白袍青年仰头看向风化的山门，不禁感慨万千。
“北路地形复杂，毒瘴弥漫，常有妖兽出没，十年前堂口就严禁接任务的弟子走这条道了。”
黑衣男子腰间佩刀，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朝长逾百丈的铁索桥的尽头眺望，似乎已经预感到此行的凶险。
“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阴气深深的，不像是生长灵植宝株的地方啊。”
四周树木高耸入云，蔓延的绿意中回荡着深处传来的鸟鸣，有人心生恐惧，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齐霄站在人群的外围，他看过赵瑞九提供给药童们的地图。
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叫“断头崖”的孤峰，处于宗门五百里管辖的边缘地带。
只要手握精准地图，又有靠谱的向导提前指引，避开猛兽云集的危险地带，倒也说不上九死一生。
比起还未出现的危机，他更关心的是在铁索桥前肃穆等待的赵瑞九，还有那个让他心有余悸、尚未现身的楚景渊。
“谨慎行事的话，这些后手应该足以保命了……”
正低头思忖着，齐霄忽觉背后一阵阴冷袭来，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下意识地跺脚跳起，往一旁躲去。
“砰！”
呼吸之间，金石碎裂的炸响在耳边爆开，刻有短歌的青石应声现出一块凹坑。
坑洞上泛着白烟，显然是雷击的痕迹。
“啧！”
偷袭者本能地发出一声不悦，似在懊恼方才的失手。
齐霄皱眉望去，只见一撮竖起的黄毛正得意地迎风晃动着，不是阴魂不散的黄威又是谁？
“狗屎运！”
黄威甩了甩手腕，不甘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竟能躲过我的掌心雷。”
这是他的家传绝学，方才一击他自觉酝酿良久，出手的时机也把握得当。
没曾想竟被这个只有练气三重的废柴给避开了，怎不让他气的牙痒痒？
“天才榜首竟会来掺和我等朽木的集会，当真是活久见！”
见偷袭落空，黄威只好在嘴上下功夫，阴阳怪气的高喊成功引来一众想看热闹的目光，继而就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有人事先离去，不知榜首是谁，不禁皱眉思索；有人知晓其中经过，见齐霄风光不再，竟偷笑了两声。
“原以为是流落凡间的凤凰，一朝得势便可一飞冲天。谁曾想？竟是只草鸡！”
“再高的排名又有何用，还不是与我等一般，寻此旁门左道。”
“我听说那齐霄不过练气三重，这次丢了资格，连参加大考都够呛。”
“嘿嘿，如此甚好，这等实力妨碍不到我等……”
众人的言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与他们并无瓜葛的落寞天才。
而黄威则用指节蹭着鼻尖，神情玩味地注视着一脸冷漠的齐霄，好像只要对方吃瘪，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有意思吗？”
默了良久，齐霄罕见地搭理了怨念缠身的黄威。
“当然有意思！”
黄威毫不避讳齐霄疑惑中带着厌恶的眼神，干脆利落地回应道。
他不缺药阁名额，也不需要丹药提升境界，更不在乎什么灵植宝株。
所以当赵瑞九找上他时，他第一时间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齐霄去不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还拉来了几个平日交好的朋友。
“你最好祈祷我们不会碰在一处，不然，呵呵……”
黄威咧着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掌心中闪烁着蓝色的电弧。
“你也一样。”
齐霄冷冷地注视着黄威，似乎一点都不惧怕这个比他高过两个境界的传承弟子。
“闪开。”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时。
冷不丁的，齐霄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喝。
意外的，反应向来敏捷的齐霄没来得及作出让步便被顶了个趔趄。
“斯……”
齐霄刚伸手想要拦住走到身前三步，无端生事的怪人，却猛地觉得身体一冷，特别是被撞的肩膀处，竟诡异地泛起一阵刺骨的冰冷。
“秦霜月？”
“什么，他也来了！”
“他不是获得了香积院的鱼符，直接晋升传承弟子了吗？”
“哼，怕他作甚，这次外出又不是炼丹比试，我们几人结伴，任他有三头六臂也翻不出风浪来！”
积分榜的前三甲来了前两位，让原本还沉浸在落选情绪中的弟子们瞬间活跃起来。
比起实打实的榜首齐霄，他们似乎更忌惮来路不明、颇为神秘的秦霜月。
“秦霜月？”
齐霄眉头紧锁，他向来记忆极好，但凡见过的人都能做到过目不忘。
可不远处这位身裹黑袍、藏头露尾，连性别都难看出的奇葩，他竟然没有半点印象！
积分榜是六年前开始累积的，要想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做到不引人注目，甚至于几乎没人对他有印象，这怎么可能？
而且，齐霄的神识敏锐异常，连黄威的狠毒偷袭都能第一时间避开，却察觉不到缓步走来的秦霜月。
“不对劲……”
齐霄注视着秦霜月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异样，“得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