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您老人家这是盐吃多了吧
“小瘸……啊不，小陆儿啊，醒啦？”聋老太太嘴咧得跟个破瓢似的，极力让自己，显得慈眉善目一些……
“咦？王姨，这不是聋老太太么？几天不见~~老太太咋就俩脑袋了？”陆三七眉头一挑，声音里透着惊喜。
王主任嘴角一抽，没吭气儿。
“你……”聋老太太两眼之中凶光一闪，随后冷哼一声，转脸儿看向了一大妈。
而得到暗示的一大妈，马上挺身而出！
“小陆儿啊，你怎么跟老太太说话呐？老太太可是打小儿，看着你长大的，你，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一大妈义正词严！
鲁树人有句话说得好——跟什么人，学什么艺，跟着黄鼠狼，不用学都会偷鸡。
终日跟着易中海厮混的一大妈，果然这么一开口，那就是满嘴的大道理！
陆三七嘴一咧，就要喷回去……
王主任却坐不住了，她当然不能看着这几个老不死，明目张胆的欺负自家“小外甥”！
“老易家的，你可别瞎扣帽子！人家大夫都说了，我家三七现在‘视物重影，需要休息’……话说，你们几个来这儿干啥来了？吃饱了撑的，还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老易好了？好了还不赶紧送他去衙门！”
王主任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一大妈留！
一大妈嘴巴开合了几次，终究没敢在王主任面前放肆……她毕竟不是聋老太太！
飞舞！聋老太太心中暗骂，却也只能再次亲自出马，“王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跟小陆儿，可是一个院子里面，住了这么多年。听说他病了，我们过来看看……咋，不欢迎啊？”
“呵~老太太，你啊，年纪大了，这记性也不咋样了，我家三七可没病……他这是伤着了！”王主任冷笑。
聋老太太神色一滞，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这伤也好，病也罢，反正，不都是住院了嘛？我们这些老街坊……”
“闭嘴！我家三七身上这伤……你们可都有份儿！还‘老街坊’，呸！”王主任一声断喝！
聋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再次缓缓开口，“王丫头，你这叫什么话？小陆儿身上的伤，可跟我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
“呵~老东西，你果然记性不咋样了！这才几天，你就忘了，自己往别人脑袋上面，抡拐棍儿的事儿了？哦，对了，还抡歪了，结果抡到老娘身上了……”王主任暴怒！
她可是到现在，腰还疼着呢……
聋老太太同样暴怒——她长这么大，除了当年红膏药国那群人，谁敢这么跟她说过话？
但问题是，自己前两天，确实抡过拐棍儿……也确实抡偏了！这可咋整？
向来只懂得倚老卖老，再无其他技能傍身的聋老太太，一看人家王主任，居然压根儿不给自己面子……
那她当然是只能，又一次转脸儿看向了一大妈。
一大妈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那个~~老太太当时，她是因为……”
“你也闭嘴！老易家的，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人，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就特么一丘之貉！”王主任又是一声断喝！
一大妈果断缩了回去……
聋老太太将拐棍儿往地上一顿，又一次迈步上前！
“小陆儿啊，咱可是在一个院子里面，住了这么些年了……是，这次你受了委屈，可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得了嘛。难不成你就忍心，看着这么多老街坊，含冤入狱？”
却是聋老太太，眼见王主任那边儿不可力敌，只能含恨开辟第二战场，想要拉陆三七下水！
呵呵，一个16岁的小瘸子，他懂啥？且看老太太我如何，将之拿捏……一时之间，聋老太太竟有些志得意满！
哪知道……
“是啊，都在一个院子里面住着……那你们，又是怎么忍心，对我下手的啊？”陆三七仿佛不通世事人情一般，异常耿直的回了一嘴。
“你……不是跟你说了，那是误会！误会啊！”聋老太太气得呼哧呼哧直喘！
“哦？那就算是误会好了，那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跟我解释解释——那个易中海，究竟是怎么‘误会’我的？”陆三七语气之中，满是调侃。
聋老太太瞠目结舌！
“小陆儿啊！你可是都16了啊，你……你要懂礼貌啊！那个‘易中海’，也是你能叫的？你得叫人‘一大爷’！”一大妈是既有心替聋老太太解围，也有心替自家爷们儿说几句话。
于是，这娘们儿再一次迈步上前！
“啊？可是~~我觉得，我没跟着三大爷学，管他叫‘老贼’……已经很有礼貌了啊。”陆三七那不谙世事的脸上，笑容温暖纯真。
现场顿时一静！随后……
王主任“扑哧儿”一声，在旁边儿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一大妈几乎吐血！
可问题是，她仔细琢磨了琢磨之后，貌似那个阎埠贵，还真说过这个话……
阎埠贵！你这孽畜简直……枉为人师！
向来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的一大妈，这一刻终于恼羞成怒，同时也在心里面，恨死了那位“心直口快”的三大爷！
聋老太太却借这个机会，终于缓了过来。
“小陆儿啊，你一大妈说得对，你已经16了，不能那么没礼貌！老太太我知道，你对中海这个人，可能有些误会……好，我们今天不提他！”
聋老太太长出一口气，这才悠悠开口，“咱今天说一下柱子！柱子这个人，他向来心直口快，没有坏心呐……你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把他，往绝路上逼啊！你凭良心说，这么些年以来，柱子对你咋样？”
什么玩意儿就不提我们家中海了？老太太，你可千万要善良啊！
一大妈那边儿直接急眼了——临来以前，易中海就苦口婆心的跟她分析过，聋老太太那人，她确实拿傻柱当“亲孙子”，可也确实，没把他易中海，真的当做“干儿子”啊！
也就是说，那老棺材瓤子极有可能，只顾着傻柱，而不会管他易中海的死活！
“老太太……不是，小陆儿啊，那个，你一大爷，就是中海他……他真的是个好人啊！你可千万，别听谁胡说八道啊……”一大妈急得一脑门子汗！
“闭嘴！”聋老太太回身一声断喝，随后马上又冲着陆三七，挤出一个笑脸，“小陆儿啊，老太太我呢，这么大年纪了，这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老太太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柱子这个人呐，他是个好人！”
“……，老太太，您老人家这是~~盐吃多了吧？你怎么会误认为，傻柱……他是个好人的？”陆三七满脸天真的问道。
此言一出，一大妈低头不语，旁边的王主任却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就连自打进屋以后，就一直低眉顺眼的，躲在后面一声不吭的何雨水，也是一个转身，然后肩膀儿好一阵耸动……
聋老太太睚眦欲裂！
好一阵沉默之后，聋老太太才缓缓开口，“柱子，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是，柱子这个人，形象不太好——他不爱洗澡、邋里邋遢……可他有啥办法？你说这孩子，母亲没得早，父亲又跟个寡妇跑了！这，不拘小节一点儿，也不叫毛病啊！”
“那个，老太太啊，您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还不拘小节……那词儿也能用在他身上？那人家同样母亲没得早，父亲也跟个寡妇跑了的雨水，人家咋就不这么‘不拘小节’？”陆三七翻了个白眼儿。
这特么什么破比方！何雨水那张小脸儿，当时就黑了。
这丫头刚刚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也那么“不拘小节”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我的天呐，姑奶奶要瞎了！
聋老太太也是火冒三丈，“那能一样么？雨水是女孩子！”
“呵！对，女孩子不能那么干……然后呢，大老爷们儿那么干了，反倒还因此成了好人了，这上哪儿说理去？老太太，你这么个说法儿，它可是有些牵强啊……”陆三七咧着嘴，摇了摇头。
聋老太太气得不轻，可她就是不死心，“我家柱子，他，他真的是好人呐！他不过是有些时候，说话不是特别好听……可我家柱子，他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他心眼儿真的不坏！”
“那个，老太太，不带您这样儿的！您能再举一个‘嘴臭，但是心眼儿好’的例子出来么？哪怕就举一个呢……还~有~谁~这~样？”陆三七咧嘴一笑，气死人不偿命！
聋老太太又是好一阵沉默，然后从身后一把拉过何雨水……此时雨水的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我家柱子，可是从十几岁开始，就独自抚养妹妹……那时候雨水才多大？8岁！正是人厌狗嫌的年纪！柱子那是又当爹又当妈……这要是换个人，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儿还能顾着妹妹？”聋老太太满脸得意。
“……确实！反正，我自认，做不到傻柱这样……”陆三七摇了摇头，一挑大拇哥。
聋老太太眼睛都亮了，“你看看，我就说吧，我们家柱子，他就是个好人！”
“是啊，真是个‘好人’，还是个天大的‘好人’！只是，我就弄不明白了，您说傻柱那家伙，他是怎么，把自己喂得那么膘肥体壮，然后又是怎么，把自己妹妹喂得瘦成这个德行的！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雨水跟我，才是哥儿俩呢……”陆三七冷笑。
现场又是一静！
王主任两手环抱在胸前，同样满脸冷笑。
一大妈低头不语。
何雨水同样低头沉默……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到底在想啥。
聋老太太血灌瞳仁！
“你……”聋老太太哆哆嗦嗦的，用手指虚点了陆三七几下，“你就是对我家柱子有成见！是，柱子有时候呢，他确实喜欢跟人动手儿……可他那是嫉恶如仇啊！我们家柱子的眼里，他揉不得沙子啊！”
“呵！好一个嫉恶如仇！没记错的话，我就是被他打到这里来的……那个，老太太，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我坏在哪儿了？我怎么就被一个‘嫉恶如仇’的人，给盯上了？”
陆三七笑着眯了眯眼睛，满脸的不怀好意！
“……那，那是个误会，对！就是个误会！你……小陆儿啊，你摸着自己良心说，我家柱子，那么喜欢跟人动手儿，他以前打过你没有？”
聋老太太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什么。
陆三七却直接沉默了——傻柱以前，确实没打过他……但问题是，那特么是有原因的啊！
原因就是，傻柱的父亲王老爷子……呃~~不对，是何老爷子，何大清！
何大清也是个厨子，而且，人家还是家传的手艺，并且传承的，还是谭家菜！至于他一个姓何的，怎么会传承人家谭家人的手艺……
这个~~不好说。反正，据说他们这一系，是从同治年间，谭翰林府直接传下来的！
反倒是现如今，京师里经营谭家菜的那一家，是谭翰林的不知道哪一支后代，从民国以后，才开始经营的……
也就是说，人家何大清他们家的手艺，从某种意义上讲，可能更正宗！
但是，问题来了——谭家菜是官府菜，主打参鲍翅肚，全特么是高档货，这玩意儿过去来说，一直都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才享用的起的！
而建国前后，百废待兴！
普通人吃不起，甚至原材料见都见不着的谭家菜，直接就废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后来，敬爱的胡大人出面，将京师里经营谭家菜的那一支，给直接弄到北京饭店，用来接待外宾贵客去了。
可何大清，就倒了血霉了，他哪儿有那个门路？
所以，这家伙那一手谭家菜，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好在，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qiao）儿！
何大清这人看起来憨厚，实则一堆子心眼儿。这家伙早些年，曾经跑到泰丰楼做厨子，正经拜师学习过鲁菜。
然后，果然时来运转，传说中娄晓娥的父亲——娄半城出现了。
何大清顶着一个“鲁菜大师”的名头，就被娄半城，给挖到了轧钢厂。而这家伙的鲁菜，也确实算得上是，能独当一面。
最关键的是，何大清在轧钢厂，主要是做接待，专门负责小厨房！
轧钢厂的小厨房，接待标准，比当时其他工厂要高不少——人家娄家有钱呐！
所以，虽然平时以鲁菜为主，可偶尔，何大清也会露几手儿谭家菜……偏偏娄半城的妻子，也姓谭！
这就~~王八瞅绿豆，一下就对上眼儿了嘛。
反正何大清，在轧钢厂里面，简直如鱼得水！他一个月60多万（合以后的60多块）工资，再加上，自己私底下会接私活儿，何家的生活，在四合院里，自然就比其他的家庭好很多。
可何大清倒是在轧钢厂站稳了脚，他儿子傻柱……咋办？
有一说七，傻柱那个狗东西，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人厌狗嫌的……反正何大清，就不怎么乐意搭理他！
而且，在过去那个年代，讲究一个“拜师学艺”。拜师嘛，就没有拜自己亲爹为师的！
所以，何大清好歹的给傻柱，教了一些基础的东西，然后扔给他一本菜谱儿，就把自己儿子，丢给了一个川菜大师吴长安。
再然后，就是傻柱16岁的时候，何大清跟着白寡妇，俩人卷铺盖跑路了……而那个时候的傻柱，还在峨眉饭店里面当学徒。
这个时候的学徒，是没有工资的。
偏偏何大清，又把家里面的钱，都给卷走了……
16岁的傻柱，看着只有8岁的妹妹何雨水，直接崩溃了——麻痹的，这你让老子咋活？
傻柱一气之下，拉着妹妹直接去了保城，追杀何大清！
然后，这哥儿俩就被白寡妇，直接给拦在了门外，连父亲的面儿，都没见着……
这咋整？
傻柱又是一气之下，就去找了自己师傅。
吴长安脑袋都大了！
说实话，按过去那个规矩，拜师学艺讲究一个三年学艺、五年卖命！
以学厨为例，头三年备菜、切菜、打杂，绝对没有掌勺的机会！三年期满后，好歹能上上手儿，一般来说，起码也要七、八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艺满出师。
而在此期间，师傅只管徒弟伙食，偶尔会给一些衣鞋钱和剃头钱，绝对没有工钱那一说。甚至就算是，徒弟出工挣的工钱，也得归人家师傅！
具体到傻柱这里，那些备菜、切菜、打杂什么的无聊阶段，自然是直接就略过去了……毕竟，这个狗东西，本来就有基础！
当然了，这也跟他师傅吴长安，和他爹何大清关系过硬，有着极大的关系。你换一个人试试？
人家傻柱，已经跟着吴长安，直接学了两年川菜！
而且这个狗东西，以前的时候，有时间了，也会跟着他爹打打下手。所以，这个时候的傻柱，厨艺上是有一定水平的，但是……
但是你说破大天去，他也只有16岁啊！
16岁，就想进峨眉饭店正式上班，那几乎不可能啊！这个时候，可还没有公私合营，也没有接班顶替那一说儿……
吴长安琢磨了半天，一边儿在心里面，痛骂自己那位老友何大清，一边儿想办法，安慰自己的宝贝徒弟，“柱子，你这样，你还跟着师傅干！师傅呢，也好好儿的带带你，虽然说你这两年呢，没工资，可等你18了，师傅保证，给你安排个正式职位！”
傻柱脖子一梗，“不行，我现在就要！”
“你这个岁数，现在真不行！师傅没那么大本事，给你安排不了！你放心，师傅不会让你饿着！不只是你，就连你妹妹……你是还有个妹妹吧？你放心，师傅一起管了！”
吴长安觉得自己，绝对属于那种“中华好师傅”啊！
然而，傻柱脖子又是一梗，“不行！我现在就要挣工资！”
你挣尼大夜的工资！你特么现在要能挣着钱，爷爷跟你姓！作为一名川菜大师，吴长安的脾气，也是相当的火爆！但是……
“柱子！人家峨眉饭店，不是你师傅我开的！师傅真没办法，现在就把你弄进来！别说峨眉饭店，随便哪家饭店，你这个岁数，你也进不去……”吴长安还在好言相劝。
傻柱却直接炸了，“去尼玛的吧，那大爷不伺候了！”
这个狗东西转身就走……
吴长安目瞪口呆！
不是！什么情况儿？你特么还来脾气了……爷爷欠你的？麻痹的姓何的，果然没一个好玩意儿！亏的爷爷还打算招你做女婿……玩儿你的勺子把儿去吧！你个苟日的，早晚有一天横尸街头！
吴长安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儿哪儿都疼！
傻柱也一战成名！那个名声，顶风儿都能臭十里地——半路叛门！好赖不分！欺师灭祖！丧尽天良！
必须说一下，这个时代，名声极其重要。
而背着一个“欺师灭祖”名头的傻柱，基本上在厨子这一行里面，前路已断！
这当然不是说，傻柱就从此不能去给人做饭了，只是说他从此以后，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同行，来跟他沟通交流了，他也没办法，去那些极其考验技术、以及人脉的大饭店工作了……
要知道，如今这个时代，稍微会点儿厨艺的人，都不愿意进厂，都想去大饭店！
一方面，是福利待遇方面，有着极大差距；另一方面，也是前途问题——整天做大锅菜，跟整天做小炒儿，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好吧？
傻柱却完全没当回事儿，他就打算进厂！毕竟，他爹，也是在厂子里面混的啊。
然而，傻柱的进厂之路，依旧坎坷……
其实，如果傻柱，直接去厂里找娄半城，没准儿他就进去了。偏偏，这个狗东西脑子一抽，找的是易中海……
易中海满口答应！然后……
反正这个绝户头子，跑厂子里面转了一圈儿，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问没问，就回来告诉傻柱——那啥，柱子，你这个年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