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人犯
来到法院门口,季霄佑以为自己很早了,他不知道开庭时间,怕错过李彩,所以天才擦亮,他就来到了法院门口。
没想到门口已经守着七八个人了。
法院大门是那种护栏平移门,门头显示着电子时间,紧紧关闭,警卫室旁边还有一扇通外的小门,有六七个台阶,台阶两旁有不锈钢扶手。
此时,四个上了年纪的人低着头坐在台阶上,其余的人,要么靠着墙抽烟,发呆,要么在平移门前面走来走去。
季霄佑没仔细看他们,猜想他们可能与今天的开庭有关,他在附近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不时的左右看看。
不多会儿天大亮,从街口拐进来个人,他提着一大袋包子,边走来边说:“来来来,吃个早饭,垫垫肚子。”
坐台阶的人,还有法院大门口的人,都动身去袋子里拿包子吃。
季霄佑也感觉到饿了,可他不敢离开,来的时候匆忙,并没有提前准备一些吃的,而附近视线所及的地方,没有卖早点的。
“饿一顿,也无所谓。”季霄佑心里说。又不是早上没饿过,早晨的饿,只是一阵子,顶过去,后面到中午都不会有饿的感觉。
那袋包子,眨眼的工夫分完了,提袋子的人将袋子捏成一个团,往墙角随手一丢,也坐到台阶上,抬眼之间,与季霄佑眼神碰个正着。
季霄佑立马侧过去脸,等了会儿,他扭回去脸,却发现那个人仍盯着自己看。
那人应该五十来岁,满脸胡子,头发油巴巴的,皮肤粗糙黝黑,眼神迥异,毫不避违的瞅着季霄佑。
这让季霄佑有些不自然,坐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这时,那人从台阶上站起来,竟然朝着季霄佑径直而来,走停在他面前。
“我们……认识?”季霄佑抬头看他,语气孱弱,只觉得那人面相可怕。
那人笑了笑,没回答,跟大门口的人招手:“冯蛋子,来来,你看这孩子长的是不是与一个人很像?”
冯蛋子嘴里嚼着包子,左右手各拿着一个,眼泡臃肿,穿着只卡大脚趾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走了过来,“呦呵”叫了一声,鸡蛋粉条末喷了出来,他说:
“还真像,小子,你爹叫啥?”
季霄佑脸色难看,他觉得这个叫冯蛋子的人很没有礼貌,不去回答,一言不发。
但他心里在自问,他的爸爸叫什么?那是一个模糊的名字,一年也想不了几次的名字。
而今天,从冯蛋子的嘴里说出来了:“孟永山,是不是?”
季霄佑极其震惊,他抬起头,睁圆了眼瞧冯蛋子,半天,才问:“你怎么知道?”
“我去,你还真是孟永山儿子呀,我靠,都长这么大人了,老姚,你说今天是好日子还是倒霉日子?”
那满脸胡子,长相可怕的人,叫老姚。
“希望别倒霉吧,孩子,”老姚笑着问季霄佑,“这么多年了,你爹现在蹲监狱呢,还是已经枪毙了?”
“什么?”季霄佑没听懂,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愚弄他,还是认真的,他站起来,如同咬着字,“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爸他……我七岁那年,跳楼了吗?”
老姚与冯蛋子相视一笑,老姚说:“谁跟你编的,你爹怎么可能跳楼呢,你爹可是杀人犯。”
“杀人犯?”季霄佑听着,如雷轰顶。
“我们和你爹是一个厂子的,以前,在大角湾,那里有个旗胜电子厂,你爹强暴了女员工,还杀了她,后来你娘发现了,你爹又把你娘杀了,之后就跑了,不知道你爹后来是被抓住枪毙了,还是现在在坐牢?”
老姚的话,就像是千万根针,直扎得季霄佑痛不欲生,但他不相信,深吸一口气,说:“你们认错人了。”
“认错了?老姚,孟永山媳妇叫啥来着?”冯蛋子问。
老姚说:“季月梅,孩子,你娘是不是叫季月梅,你爹是倒插门,你应该跟你娘一个姓吧?”
季霄佑脑袋忽然嗡嗡的,爸爸和妈妈的名字都被说对了,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妈妈和爸爸当年不是跳楼?妈妈被爸爸杀了?
为什么会这样?舅舅,舅妈,还有好多人都知道的,爸爸妈妈是跳楼!
“哎呦,这孩子长的呀,和他爹一样,一张强*犯的脸,老姚,我觉得今天咱们的官司成不了,遇见这么个倒霉孩子,能顺利?”冯蛋子直摇头。
季霄佑心里燃起一股火,他瞪着冯蛋子,攥着拳头,问:“你说我什么脸?”
“强*犯!和你爹一样,一张强……”
冯蛋子话没说完,一向懦弱的季霄佑,提起拳头就往冯蛋子的脸上打过去了。
老姚反应快,上前把季霄佑的手按住,而冯蛋子拿包子砸季霄佑的脸,叫嚣:“当年你爹强暴我们厂最漂亮的女人,每个男人都恨得牙痒痒,那可是我们男人最爱的女人啊,臭小子!感谢现在的法制社会吧,要不是有法律,我冯蛋子绝对诛你们九族!”
“干什么呢!都老实点,快散开!不然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警务室跑出来穿警服的人,提着电棍在那里大声呵叱。
老姚把季霄佑推开,恶狠狠的说:“就你还想动手,皮包骨头,就是找死……”
“还不散开!”
又一声呵叱,老姚和冯蛋子远离季霄佑,往警务室那边走,老姚说:“警察同志,我俩可没动手的,这里有监控,你看看监控,是那强*犯的儿子想打我们,我去拦他……”
“把你嘴闭上!”那警员义正言辞,“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分明在毁坏别人名誉,挑唆他人!我警告你们啊,再说冒犯别人的话,我就让警察把你们强制带走了!”
“我们听话,我们闭嘴,吃包子。”
冯蛋子与老姚嘴里塞包子,一脸不屑地远远瞧着季霄佑。
季霄佑只觉得双腿发软,靠着墙,口干舌燥,他大口喘气,一时接受不了“事实”,他掏出手机,手机掉地上,他捡起来,手机又滑落。
于是他双手捧起手机,解开屏幕,他翻出舅舅的手机号,他要跟舅舅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