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见
在人界还能等到魔族的，几率低得近乎没有。
“非得魔族？”
“是！”面谱肯定又肯定。
“为何？”她放背后的手朝魔族摆摆，示意他们找机会先走。
面谱要的是魔族，渴求很久了，等会它发起疯来，沾谁脸上都让人吃不完兜着走。
“因为我是引导魔族的导魂者面谱。”面谱骄傲地介绍。
“这个还有地域性？”
“当然，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负责每个区域都有严格的规定。”
“魔族的很了不起吗？”看它都面朝天了。
“当然！那是魔族，就算只剩下灵魂，魔力依旧非常强，也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
哦哦！
“面谱是天选之面谱，可是人，你挑得很随意呀。”从霆霓到霍闪，从身高到魔力，都相差太远了。
一号楼挑选出来的自然没得挑剔，这个人界选出来的难道是没得挑。
面谱叹气，它也知道，那个男孩不怎么样，阴气沉沉的气质倒是贴近，之前那个，其实也不好，气势太横蛮了，它压制不了，不然也不会被丢在土里，埋呀埋呀。
“我已经滞留在此处很久了，不能动弹。魔界那边的工作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在做吗？说不定已经被人接替了，就是如此，我也得回去交接。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要争取回去。”
好听点就是尽职尽责，极其有责任心，不好听就是一根筋，所以形容他们是机器人没错的。
“你的工作没有被人接替，现在那里一团乱，你必须尽快回去。”灵魂都滞留在一号楼，二号楼，鲸落，到处乱塞。
“真的？”听到自己的岗位没有被替代，面谱高兴之余松口气，气也不若之前的怨重，甚至放下姿态，“那么你知道，灵界是还没有发现我脱岗了？”
“没有，就算有，灵界暂时干预不了，因为魔界此前不准进入。”灵界的似乎也失去联系了，只维持基本的运作。
“现在是可以了？你要把我送回去？”
“是的。”
这辈子都没那么耐心解释过，玥说得有点累了，蹲了下来，面谱也移到她相应的高度，面谱歪着脑袋，这样看着它，也挺可爱的。
“好的，我们现在就走。”面谱情绪高昂起来。
“嗯。”
玥拿出一个方形盒子，鬼怪雕花的木夹。
“这是？”树根凑上去。
“这是用来装灵界法器特制专用的容器，回魔界路上，你在里面待着……”
面谱却突然躲得远远，树根也摇晃起来。
“这个盒子有强大的灵气，我进去会被灰飞烟灭。啊，我知道了，魔族是诱饵，你是来消灭我的。”
之前收服其他灵族的时候，人家都是乖乖的，这个有被害妄想症啊，在地下待久了，待出毛病来了。
“还没好？发生了什么事？”在外头等得不耐烦的霆霓折回来。
听人类小孩之前说的，她怕不怕死其次，而是有点怕灵族的东西，回来的路上，树根变得不安。
“它不肯进去，说我是来消灭它的。”玥无奈道，她都说了那么多了，口水都干了。
霆霓蹙眉。
“找个灵族的人来跟它说？”
“现在去哪里找？”
“那强硬一点？”一不做二不休，拳头最实际。
玥嫌弃。
灵魂没有实体，法器上的灵亦然。不能做出肉质上的伤害，她感觉没有打败过，还累了一身。
所以和还能沟通的灵，尽量用话语感动它，但有时也会遇到不讲理的。
但面谱不是不讲理的。
霆霓迟疑一下，抬起头，决定直视面谱。
他记忆里的面谱是明白事理的。
“她为什么要消灭你，你在人界做了坏事？”
“才没有，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树根里，只能待在这里。”
“那她没理由消灭你。”
这……
“这里是人界，我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领悟能力很高，还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和他记忆里的面谱一样，导魂者的每一步都很清晰的教导他，还有一些它的经历也会耐心告诉他，安抚他。
可惜，他没有意思成为导魂者，他不想成为死人。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罪不至死吧。”
面谱摇摇头，摇着摇着，树根收敛了。
“回去吧，我们会送你回魔界。”
面谱低下头，信服了。
“好了，你去拿它过来。”霆霓朝她叫唤道。
拿？
玥大惊。
“我可不想碰到它，这玩意到目前为止给多少人戴过？戴了还不给脱，用什么漂亮面具做抵偿。谁知道会不会被脏东西沾上。”
“是会沾上。”面谱不知是恐吓还老实。
“会怎么样？”玥小声问。
“从出生到现在，我都依附在某样物件上才可以移动。你让我没有依附躺在盒子里，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不，你让我依附在你身上。”
好像寄生一样，不要，恶心！
“我不拿，你自己过来，不然我不干，你叫小阎王过来。”玥扭头给霆霓命令。
小阎王？面谱青了脸，它本来就一片白。
收敛的树根再次疯狂起来。
“不能叫阎王大人过来，他过来岂不知道我脱岗的事情，他会严厉地惩罚我的。”
它的心情，她懂，那些上层的最会推卸责任了。
“不会，这事，他也有错在先，让魔界的导魂面谱落在人界，他没有发现，一天天的只知道对我们啰嗦。你必须依附在某些东西上才能移动，就是说你也不是自主来到人界的，是谁带你到这里的？”别想骗她。
“我是被上一个魔族主人丢弃在这里的。有个女人给他颠覆使命的解咒方法，他脱下我的时候，吓得拔腿就跑了。刚好有一棵树在旁边，那还是一棵小树苗，蒙它不弃，我才得以保存下来。”说起来都是泪。
这个情节……是不是有点？
玥回过头，霆霓已经呆了。
上一个魔族主人啊……
面谱随着她的目光，才留意到边上的魔族，回想起他刚刚跟它说过的话，和记忆里的不同，但微妙的熟悉感不由而生。
“他是……”
“你的前主人，还认得不？”她挪开，让主仆两人相见。
这多少个千年才得的一见，还以为再也见不上了，面谱泪汪汪。
“霆霓……”
还知道他名字，这回想逃都逃不了。
竟然真的是霆霓丢在人界的？
眼看，它要扑上去了，霆霓慌忙举手遮住脸，她同时张开五指盖住他的脸，不知哪来的劲，一下把霆霓推倒地上。
面谱看着自己扑上的是五指，而不是脸，愣了愣，重逢失败了，他并不想再见，它赶紧躲回树根里。
“你怎么了？”她刚刚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才对。
“条件反射。”面谱扑上来的一瞬间觉得很可怕。
哈哈哈……她大笑，想不到把他吓成那样。
顾不上被耻笑，霆霓来回盯着自己的手，刚刚那下碰到了一点，就像人类小孩表现出来的，有点恶心。
看着面谱受伤的表情，他于心何忍。
连玥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过了那么久还能遇到，是命运的安排，你这样拒绝人家不好。”她边笑，边语重心长。
“什么命运，我一直在找它。”霆霓爬起来。
玥和面谱惊讶的望着他。
“你没有被抛弃。”她拍拍树根。
问题来了。
“找它干嘛？要重新戴上去吗？”她问，那和委托的不符。
“谁要戴回去。”就是不能让它流落其他地方，当时他唯恐不及，随手就扔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随手扔了，他心里不踏实的，所以偶然得知通往人界的方法，他便时常光临，四处寻找面谱的下落，希望有找到的一天，弥补犯下的过错。
找到了，对灵界，对小阎王也有个交待。
“你变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鲁莽、惊慌失措的男孩。放心，我不能再依附在你身上了。”所以他才感觉恶心。
“抱歉。请你随我们回魔界，可以吗？”
面谱点点头。
这下能放心进去了吧，流落人界的罪过，也有人认头了。
玥打开盒子盖子，树根松开面谱，它跟树根寻最后告别，霆霓也表现出极大的诚意，伸出手托起面谱，然后它飘进盒子里。
好了。
“这玩意像一张面膜般轻薄，是贴到脸上的吗？”
霆霓不语。
“是什么感觉的？”
“别问了。”
哈哈……
“对了，霍闪呢，你别让他跑了。”万一他在人界犯事，异族的口水能淹死人。
“他能去哪里？”
能去哪里？
霍闪在外头焦急的等着，见霆霓和巫女笑着从地下走出来。
“面谱呢？”
“这里。”玥把盒子抛到半空中，在霍闪面前一晃，迅速让之回到手里。
“它说一定要魔族，我还以为霆霓殿下……”
“人家才不是谁都好的，等回到魔界，自然会有更适合的人选。”
“面谱要和我们一起到魔界？”
“是回魔界。”面谱比他们都年长呢。
事情解决了？
“你要谢谢霆霓。”没他在，没那么好解决。
“是，我请殿下吃大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