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京抽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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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东城会(二合一)

东京都,港区,某栋商业大厦的顶楼。

小山俊介局促不安地坐着,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两只四十六码的大脚,脚上是一双John Lobb男士皮鞋。

他曾在杂志中见过这双皮鞋,顶级小众奢侈品,完全由顶级设计师手工制作,光是做一双就要好几个月。

可惜,以他一个月15万日元的工资,根本不用想,买得起也不舍得穿。

小山俊介是个普普通通的职员,毕业于神奈川某所短期大学,开过出租车、现在在一家小型医疗机械公司当销售,每天都有打不完的电话和做不完的报表。

因为收入不高,只能和挤在郊区一所不到二十个平方的老旧公寓内,每天通勤四十分钟电车区上班。

母亲是家庭主妇,上个月体检时发现了肾衰竭,三期,正在住院。

父亲是海员,每个月休息三天。

这双皮鞋的主人穿一身黑西装,梳着黑道成员特有的背头,头发用发胶固定,相当油亮。

男人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包“和平”香烟,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旁边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就立马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小山俊介瞄了花衬衫一眼,后者肚皮和手臂上挂满了纹身,青面獠牙的修罗恶鬼,绚丽缭乱得如同艺术展上的浮世绘。

还有腰间不经意露出的手枪。

他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把头缩了回来,咽了口唾沫。

这群人不好惹......

今天早上六点,他还在睡梦中时,老旧的公寓楼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家里的房门被狠狠踹开,一群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家伙不由分说地便将他从被窝里拎起来,然后押到面包车上一路开来这里。

公寓楼的邻居们看着这架势,压根不敢说话,只敢悄悄打开一丝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小山俊介,26岁,毕业于神奈川县立营养短期大学,工作是销售......”男人移开双脚,向小山吐出烟雾,笑了笑。

对小山俊介这个不抽烟的人来说,烟雾显得有些刺鼻,他不安地皱了皱鼻子。

“上个月你向东城会借了六百万,现在,你需要还东城会九百万。”男人说。

“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利率?!”小山俊介大惊失色,“上个月说好了的,借一个月就还,利率是百分之二十!”

“二十?你看错了吧,小山先生。”男人嘲讽似的笑了笑,“我们东城会向来不做这么便宜的买卖......你说对不对?”

他扭头问花衬衫。

花衬衫默不作声地点头,随后又带有警告意味地看了小山俊介一眼。

“合同呢?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我那里还有备份!”小山俊介急切地询问。

“合同?”男人从抽屉里取出两份文件,放在手里扬了扬,“你是说这个吗?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百分之五十的利率呢。”

小山俊介抢过合同,越看越心凉。

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一个月的高利贷,利率为百分之五十。

这不是当初签的那份合同。

这会儿任谁都能明白,这分明是东城会给他设的局。

恐怕,自己保留在家里的那份文件,早就被这群黑道找出来并且销毁了。

没有了原文件,任他们怎么说都是对的。

该死!就不应该相信这帮人的信誉......

“小山先生,你放心,我们东城会向来向来讲究‘和气生财’,既然你手头紧张,我们就再宽限你一周。”男人露出和善的微笑,继续说:

“东城会也很欣赏像小山先生这样孝顺的人,您母亲的事情,我们也会尽力照顾哟!”

小山俊介听完,脸色惨白。

这就是在直截了当地威胁他了。

直接了当地告诉你,别想跑,我们知道你母亲在哪。

很有可能,他们已经在医院那边安排了人手监视。

......

待小山俊介失魂落魄地走后,男人将烟头碾碎在烟灰缸里,收起笑容。

他走到办公桌后的落地窗旁,望着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街道。

雨幕里的东京无比深沉。

这都是他们东城会的。

只可惜,不是他的。

“老板。”花衬衫在后面说道,“为什么要放那人走?按他的条件,恐怕连本金都还不起。”

“那就让他去抢银行嘛!”男人笑了,伸出一直隐藏着的左手,手上的小指被切去一截。

这代表着,他在帮内犯了一次错误。

切指的意义在于“道”,即犯了错一定要自己承担,也表示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黑帮成员断指后从此无法握紧刀剑,更需要依附黑帮来生存。

犯错者要在老大和其他成员面前切下小指,然后用布包好呈上,以表谢罪。

他皱了皱眉毛,如同幻觉一般的疼痛从脑海内划过,好像那根手指依然存在着。

那种等同于屈辱的惩罚,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些冷漠的脸,他时常在梦中想起,他恨不得剜了那些人的心。

“阿良怎么样了?”他问道。

花衬衫回答:“还在医院里,那两个编外成员已经替他顶替了罪名......各给了五百万。”

“伤得很重么?”男人皱眉。

“很重,八颗牙齿脱落,右眼视力几乎消失......”

男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那两人是什么背景?”

“已经查明了,男的叫雨宫树,是东大一名二年级学生,老家在北海道小樽市,由叔叔抚养长大,目前在新宿一家咖啡店做兼职咖啡师,女的叫川上真芽,之前是刑警,一年前从警视厅离职,现在在开侦探事务所。”花衬衫将搜寻到的信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对于东城会来说,调查一个普通人的背景并不是难事。

相当普通的背景啊......男人望着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与此有没有关联......”花衬衫犹豫说。

“说。”

“雨宫树工作的咖啡店,店长名叫酒井绿,是酒井大臣的女儿。”

酒井大臣?财务省的那个酒井大臣?

男人愣了一下,直到门外有人敲门他才回过神。

“进来。”

门被打开,穿西装的小弟恭恭敬敬地说道:“老板,组长让您明天和他一起去本部开会。”

“知道了。”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他俯瞰整个东京,目光悠远。

这里只是东城会东京分部,本部设在京都,那些老头子们最喜欢的古都。

而他,只不过是东城会东京分部里的一个小小的头目,见到分部组长,见到本部那些“大家长”们还得叩首鞠躬。

“派些人去照顾照顾他们吧,东城会的面子可不能就这么丢了......只针对那个叫雨宫树的就行。”他说。

“嗨依!”花衬衫鞠了一躬,走出门去。

......

小山俊介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还好这会儿的雨不大,只是衣服和头发湿了。

举着伞的路人从他身边经过,不时向他投来讶异的目光。

这人怎么回事,没有伞还这么悠闲?

可是没人能想到,这个男人欠了九百万的高利贷。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小山俊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那个变态一般的上司,估计是看他没来上班,打电话过来问责的。

他面无表情地摁了挂断键,将手机放回兜里继续向前走。

路灯在雨幕里延伸而去,看不到边界,仿佛直通世界的尽头,恰如他的人生。

按道理来说,像他这种事业平平性格懦弱的男人是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的,可是不巧,没钱似乎就是最大的麻烦。

之前的生活虽然拮据,但也能过得去,偶尔能在周末喝点啤酒吃一顿寿喜锅,这让他觉得人生仍然充满美好与希望。

可是这样的希望没有存在多久,妈妈在两个月前打来了电话,肾衰竭三期,已经有尿毒症的迹象,病情极不稳定,需要立即住院观察。

爸爸仍在船上飘着,住院加用药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不得已之下,他选择了去借高利贷。

原本,和那群人说好的还款期限一个月,利息百分之二十,他们当时还笑眯眯地说‘实在没钱也不着急还’,结果过了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三天,只有三天,要还九百万。

如果凑不齐这九百万,谁知道那帮暴徒会做出什么来。

小山俊介十分绝望,他甚至想去附近的电车站卧轨。

可是......妈妈还在医院里等他呢......

想到这里,小山俊介咬了咬牙,他去附近的百货商场,用身上的最后一点余钱买了把刀。

他决定去抢银行。

走到新宿最大的银行——三菱银行时,望着那座在雨中如同巨兽一般匍匐的建筑,望着进进出出穿着光鲜亮丽的都市精英们。

他膨胀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就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那样萎靡了。

他把水果刀丢到一旁,坐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有些累了,便站起来,沿着街道走去。

......

这是四月底一个仍然下着雨的星期六下午。

咖啡店照常营业,可是没有客人。

坂本无事可干,便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一边喝自己调制的鸡尾酒、一边看赫尔曼.黑塞的荒原狼。

雨宫树坐在吧台里学西方戏剧史简史,这是他本学期的专业必修课,厚厚一本书三百来页,看得他有些头疼。

酒井绿今天一整天都在这,自从雨下了个没完后,她就没骑过小忍者,而是打出租车来这里。

“真想见见太阳啊......”她坐在雨宫树对面,无聊地用食指和中指在吧台上模拟走路玩。

“看书,下雨天看书有双倍知识加成。”雨宫树头也不抬地来了一句。

“哈?”酒井绿挑了挑眉毛。

“也可以去泡澡。”坐在门口的坂本接过话茬。

雨宫树宽慰地笑了笑。有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接梗的人就是好。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有酒井绿一脸疑惑。

“persona,在这个游戏里面,下雨天看书能提升更多的知识。”雨宫树解释道。

“什么类型的游戏?”

“回合制角色扮演。”

“不懂。”酒井绿说,“我更喜欢动物之森和宝可梦那样的。”

“喂喂,这两个游戏根本不是一种类型吧?”雨宫树吐槽。

“是吗?我觉得都是可爱型的欸。”

“好吧。”雨宫树败下阵来。

酒井绿摇头晃脑笑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雨宫,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问这个干嘛?”

“说嘛,有点好奇。”

“六月一号,儿童节那天。”雨宫树说。

“我的是七月下旬。”酒井绿笑眯眯地说,“真羡慕你,一次可以过两种节日。”

“羡慕我?”雨宫树说,“印象里,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过过生日......”

“嗯?为什么?”

“叔叔平时的工作很忙。”

“没事!”酒井绿笑道,“这次的生日我一定给你庆祝一番。”

雨宫树还想说些什么,转眼却看见一个耷拉着脑袋、浑身湿漉漉的人走进店里。

“要一杯热美式。”小山俊介勉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