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词汇训诂专题研究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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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古近代汉语词汇研究

第一节 汉语史的分期与中古近代汉语词汇研究的意义

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在论及古代汉语课程性质时说道:“古代汉语是一个比较广泛的概念,大致说来它有两个系统:一个是以先秦口语为基础而形成的上古汉语书面语言以及后来历代作家仿古的作品中的语言,也就是通常所谓的文言;一个是唐宋以来以北方话为基础而形成的古白话。”王力:《古代汉语》,中华书局1999年版(修订重排本),绪论第1页。吕叔湘先生也曾经设想“把汉语史分成三个部分:语音史、文言史、白话史”吕叔湘:《江蓝生〈魏晋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序》,《语文近著》,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23页。。两位学者都强调汉语史上曾经存在的白话,这些白话与文言的分歧主要表现在词汇上。要对古今汉语词汇作全面的了解,就必须重视古代的白话词汇。这样也就牵涉到汉语史的分期问题。

关于汉语史的分期,学界意见并未完全统一。目前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将汉语史分为四段,即先秦至西汉为上古汉语,东汉魏晋南北朝隋为中古汉语,唐代至清代初期为近代汉语,此后为现代汉语。参见胡明扬:《近代汉语的上下限和分期问题》,载胡竹安、杨耐思、蒋绍愚编《近代汉语研究》,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刘坚:《方一新、王云路〈中古汉语读本〉序》(修订本),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中古近代汉语即是指从东汉至隋、从唐代至清初这一历史时期的汉语。在这一阶段中,虽然正规的书面语仍以文言为主,但口语以及接近口语的书面语与上古汉语有了较大的差别。而其中的词汇,正如前辈学者张相所言:“其性质泰半通俗,非雅诂旧义所能赅,亦非八家派古文所习见也。”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中华书局1955年版,前言第1页。

由于历史原因,我们对中古近代汉语词汇的研究明显少于上古汉语和现代汉语。传统训诂学尤其是清代学者对先秦两汉旧诂雅义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正如王力先生所指出的:“如果为了编写一部汉语大辞典,古人的研究成果还是不够用的,因为,第一,他们只注意上古,不大注意中古以后的发展;第二,他们只注意单音词,不大注意复音词。所以这一方面的工作,还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才能有所成就的。”王力:《汉语史稿》,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563页。如果我们对中古近代汉语词汇研究不够,那么对于整个汉语词汇史、现代汉语中某些词语的词源以至整个现代汉语(普通话及各大方言)就难以作出科学、全面的说明,辞书编纂自然也难以精确。罗常培先生也曾经指出:“金元戏曲中之方言俗语,今日流行于民间者尚多,惟董理无人,索解非易。”罗常培:《徐嘉瑞〈金元戏曲方言考〉序》,商务印书馆1956年版,第1页。因此,中古近代汉语词汇研究在整个汉语史研究中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参见王锳:《试论古白话词汇研究的意义与作用》,《文史》第二十五辑,又刊蒋绍愚、江蓝生编《近代汉语研究(二)》,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

中古汉语与近代汉语有着密切的关系。“汉语传世文献存在文言和白话两大系统,中古和近代正是白话系统由萌芽而渐臻成熟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内,汉语词汇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前人对此重视不够,给汉语词汇史的研究留下了大段空白。……中古阶段经过一些学者的努力,虽也取得不少成果,但相形之下却仍显得较为滞后。这一问题如不及时解决,则近代汉语词汇研究乃至整个汉语词汇史的系统性和科学性都将受到严重影响。”王锳:《近代汉语词汇研究与中古汉语》,载《近代汉语词汇语法散论》,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62页。“从事汉语历史词汇研究的,以能贯通中古和近代两大阶段为最佳选择。”“如果限于时间和精力,不得不有所侧重,那么,侧重近代的不妨上溯中古,读一点中古的材料,尽可能了解中古阶段的已有成果;侧重中古的也不妨下探近代,读一点近代的材料,了解近代阶段的已有成果。这样相互借鉴,相互促进,必然会提高各自的研究质量,加快整体研究的步伐。”王锳:《曾昭聪〈中古近代汉语词汇论稿〉序》,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3页。20世纪的最后二十多年,近代汉语研究开展得轰轰烈烈,不少近代汉语研究者也在同时进行中古汉语研究,也有专门从事中古汉语研究的,取得的成绩相当显著。参见王云路:《百年中古汉语词汇研究概述》,《古汉语研究》2002年第4期;方一新:《20世纪中古汉语词汇研究》,载朱庆之编《中古汉语研究(二)》,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