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家
只见顾临脸黑的像墨汁，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可怕起来，脚下还躺着已经残缺成木头渣子的四方桌遗骸。
那是顾临刚刚盛怒下控制不住力道拍散的。
“师傅，冷静啊。”虞山看着这可怜被迁怒的四方桌颤颤巍巍地开口。
父女俩性子一个比一个倔，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虞山站在这两人中间，坐立不安，也不敢走开，只当自己是个木雕泥塑般一动也不动。
沉重的气氛在屋内无声蔓延开来，安静的只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和隐隐约约从不远处传来的弟子们练习剑招的呼喝声。
门外是艳阳高照，温暖宜人，隔着一扇门，里面却感觉到不合时宜的冷气飘飘。
沉默许久，还是顾临妥协般先开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是太虚宗？”
理由？
顾清绾自己也说不清，她甚至不能确定那个人此刻是不是在太虚宗内，但是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帮到自己，那只能想到是那个人了。
这种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理由，说出来怕是说服不了父亲的。
她只能沉默着。
“你执意要去太虚宗，却不能告知我缘由？绾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了。”
顾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感觉心累得很，养孩子真是比修炼还要累人。
“去上清宗好不好，第一宗门，名声远扬，你张叔叔也在那，在那里没人敢欺负你，吃穿用度也不用担心。”他好声好气地劝说。
顾清绾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好一会才微微点了下头，这意思是同意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未来会发生什么，带着前世记忆的她，还是爱着自己的父亲，但是这里面似乎又多了一条隐形的屏障。
她无法不去想，父亲对那个冒牌货温柔慈爱的笑容，那笑像一根利刺一样扎得她的心脏隐隐刺痛。
虞山见状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小祖宗可算是想明白了。
顾清绾低垂双目，转身离去，像是心有郁气，连句话都没有再说，一直在门外等候的昊宸紧跟上去。
“师妹还小，以后就知道您是为了她好了，这个上清宗可比太虚宗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虞山打着哈哈，试图缓和有些冷凝的气氛。
顾临静默着没有搭腔，用手磨蹭着下颚，眼中若有所思。
沿途风景婉约，绿树成荫，初绽的花朵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散发出浓郁的芬芳，足以使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驻足痴望。
但顾清绾却没有这个闲心，心中烦闷，以往能留住她的风景也失去了吸引力。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顾清绾拿着一些常用的丹药灵石就开始往芥子戒指里装。
“碰！”
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只见门口溅起一片烟尘，弹指之间，烟尘渐渐散开。
顾清绾转头惊愕地看着这个巨大的包裹，里面装的棉被，枕头衣物，甚至在最底下还露了个凳子腿，旁边还躺着个翻倒在地的贵妃榻，刚刚那声响声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昊宸举起那贵妃榻硬生生塞了进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还在往里面塞东西的昊宸。
眼见那包裹实在是装不下了，他才终于放弃，手下一动，那包裹就变成一只灰扑扑的储物袋，被他收起。
“昊宸....不用带这么多....”她望着这场景有些艰难地开口。
“要的，听说太虚宗什么都没有，都带上有备无患。”
昊宸头也不回，又拿出一个储物袋放大，继续往里面装着东西，这个是小姐最喜欢的香薰，要带，这个步摇也得带，还有这个兔子灯....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太虚宗。
她心中困惑不已。
昊宸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斟酌着开口，“小姐，你可能觉得你装的挺好的，但是对一个了解你的人来说，错露百出。”
而且他认识的小姐，不会轻言放弃，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
“.....”是吗？？？
像是想起什么，昊宸又补了一句，“小姐，如果你不让我跟着你的话，我就把你要去太虚宗的事情告诉家主。”
虽然家主应该也看出来了，但以家主那嘴硬心软又爱脸面的脾性，必定是要装作不知。
“昊宸，你变坏了！”顾清绾两手捏着昊宸白净的脸颊往两边拉，像是在惩罚他居然敢威胁自己。“本来就会带着你的，没有如果。”
被捏着脸颊的人愣了下，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任由旁人肆意揉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顾清绾看着这成果志得意满地笑了，“就这样还敢威胁我呢？好了，你也别光收拾我的东西，你自己的呢？”
“嗯，我不必收拾什么，几套衣物足以。”昊宸胡乱点了点头，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只露出一对红到快冒烟的耳朵。
“那我也同你一样就好了。”
顾清绾拿过他刚刚手里的储物袋翻了翻，直接把大部分华而不实的物件取了出来，无视昊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一会儿，就扔得只剩下几套衣裙和两只简雅的步摇。
昊宸盯着那些被挑出来的物件，眼中似乎有些不甘。
“我们是去拜师求学的，可不是去游乐，带这么多东西干嘛？”顾清绾看他这模样，敲敲他的脑袋，说出的话像训斥一般，但语气轻柔，一点吓不到人。
此时日头西斜，落日余晖映照于石阶之上，比武场上众弟子已经停下练剑，三三两两结伴勾肩搭背向着住处走去，有说有笑说着趣闻。
顾清绾和昊宸就在这个时候踏着飞剑，借着云霞的遮掩离开了顾家。
“师妹怎么赶的这么急，不多准备几天吗？”虞山望着空中两道身影，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哼，做贼心虚。”顾临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他心里还是很不赞同宝贝女儿去个穷乡僻壤的宗门，其实如果单单是这样还不至于让他如此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