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森林
2083年9月11日，日本东京，东城助、加藤惠和伊藤稚子
“没想到……离开日本没多久，东京……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东城助俯视机窗外茂盛的黑色森林。“是啊……没想到哥斯拉在东京登陆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变故。”加藤惠把手掌贴在机窗玻璃上。
“有充分证据显示，东京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哥斯拉在登陆东京时，体内器官为适应陆地环境进化而排出的血液所致。我从南极如此匆忙的赶来日本也是为了这个。”伊藤稚子埋头看着手中平板上的资料。
“哥斯拉体内应该含有某种具有强大自愈能力以及剧烈的侵蚀、同化性的细胞，如果东京是被这种细胞感染，我们应该能在下面的森林里发现与哥斯拉基因有关的信息。从某种角度来看，哥斯拉比复苏的基多拉还要可怕，简直是个杀不死的怪物。”伊藤稚子关闭平板电脑，把它插在前排座椅椅背上的置物袋中。
“怎么会这样……周围方圆几公里都没有可供飞机降落的空间。”加藤惠扫视周围的森林。“而且这些森林枝叶的硬度很高，接近钢铁。之前日本政府的科研无人机就是被这种树木的枝叶削掉旋翼导致失控坠毁，我们要是贸然降落，下场恐怕不会比那架政府无人机好多少。”伊藤稚子拿起面前的对讲机“狮鹫吗？在前方投掷航弹，为我们腾出降落空间。”
直升机向右后方的东京塔靠去，银色的战斗机从他们上空的灰色云层钻出，平飞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向下俯冲。直升机机舱里所有人都带上了降噪耳机。
航空炸弹投掷，东京塔前方两个街区处的一小片森林被爆炸的火球吞没，燃烧的火焰熄灭之后，一块足球场大的空地暴露了出来。
直升机向着那片空地缓慢降落，最后停在空地中心。
几人穿上防辐射服走下直升机，踏上了有点热的土地。伊藤稚子突然举手示意东城助和加藤惠停下，之后又拿起了对讲机。
“鹭鸶，向科考队所在的空地处空投装备箱。”“需要的装备不是都在背包里吗？”“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穿越东京污染区的森林需要用上全包裹式外骨骼装甲。没有任何防护就贸然进入和直接走进插满短刀的陷阱没有区别。”伊藤稚子看着天上系着降落伞的外骨骼装甲储存舱缓慢降落。“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前往污染区中心，采集森林里受污染的植物和动物样本，时间最晚三小时。”鹭鸶的飞行员通过对讲机跟所有人通话。“收到，任务开始。”东城助三人回应，开始打开自己的外骨骼装甲储存舱和武器装备箱。
几分钟后，三人各自穿好装甲，伊藤稚子看了看左手腕甲处的指南针，确定好大致方向，领着加藤惠和东城助走进了森林。
“好安静啊，周围连鸟叫声都没有。”加藤惠警惕的看着周围静谧的森林，手里的激光冲锋枪枪口扫过左侧的一片森林。“热成像设备在周围看不到任何生物，这里似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加藤惠和东城助的耳机里，伊藤稚子的声音中夹杂了轻微的白噪声，这片森林之中居然还有微量电磁辐射。
“总之这片区域对我们而言还是未知的，看到异常事物的话，开火就可以。”东城助打开头盔面罩上的光学摄像和动作捕捉系统。
三个人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目标地附近，加藤惠听见了头盔内部微弱的“滴滴”声，那是外骨骼自带盖革计数器的报警声。这样的警报声也出现在伊藤稚子和东城助的耳机里。
重度辐射污染区到了。
东城助绕过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片城市的废墟。
不过这些废墟上面被茂密的植被覆盖，或者说是这些坚硬的植被才让城市废墟在频繁的酸雨洗礼之下仍能被人辨认出来。
东城助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走到一棵低矮的灰色枝叶灌木前面，蹲下，想用匕首从主干顶部切下一截带着叶子的分枝。
东城助用力横拉匕首，刀锋不但没切入树枝，反而在上面划出一长串火星。无论怎么用力，都只能在那根树枝上刮出浅浅的痕迹。当他把匕首拿到眼前，发现匕首的刀刃居然崩裂了一块。
旁边的加藤惠和伊藤稚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没想到哥斯拉基因催生的产物居然如此坚韧，看来需要用激光切割了。”伊藤稚子从外骨骼腰间取出激光器，把激光器凑到一根树枝根部，打开开关。
激光切割器艰难的把树枝切了下来，伊藤稚子拿起那截树枝，收进另一只手上的辐射隔绝容器。
另外两人也纷纷照做。
东城助将树枝放进容器之后，站起身想活动一下酸痛的四肢。
外骨骼是个堪称沉重的负担，没受过特种训练的人背在身上就像背着一套盔甲，不一会就会腰酸背痛。
趁着活动的机会，东城助四处张望，想仔细看看被污染的东京。
当他看向近处的一座坍塌的大楼时，突然看见那座楼大门之中有个影子晃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城助疑惑的眯眼，之后联络伊藤稚子和加藤惠。“我的头盔放大倍率比你大，我看看吧。”加藤惠转向那个方向。“好像是一个卧倒在地的人，不过他的衣服是灰色的。”加藤惠在耳机里轻声说。“这种辐射级别的地方有不使用任何防护措施的正常人？”“不确定，所以我们才要过去看看。”东城助拔出冲锋枪的弹夹，把一个穿甲弹弹夹插入枪膛。
走到那个卧倒在大楼门中的人附近，三个人都垂下了枪口。
眼前的景象仿佛古城庞贝的末日再现。
大街上全是姿势各异倒地的骨骸，骷髅上爬满了某种黑色苔藓一样的植物，这种植物像其他植物一样坚硬，正因如此它们才能把尸体们的动作永远定格在东京的大街小巷。
他们是在哥斯拉登陆东京时，被其带来的高辐射杀死的人们。
可以想象，有人在街上奔跑，双手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哀嚎，有人大口大口吐着血，身体蜷缩在地上翻滚，试图减轻那种好像从身体内部一点点燃尽整个人的灼烧感，似乎能听到他们刺耳的呼救和痛哭。
伊藤稚子身前有两具一大一小互相拥抱的骨骸，从骷髅的骨盆区域来看，这是一对拥抱着的母女。
在高能核辐射直接照射下，断裂基因链会一节节断裂，那种难以言状的撕裂和烧灼感之下，那位母亲却忍着如此巨大的痛苦抱住了大哭不止的女儿，或许还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尽其所能安慰女儿，用自己的身体当保护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这道无力的防线只延长了她女儿不到五秒的生命。
伊藤稚子看着眼前两具骨骸，蹲下身轻抚它们覆满植被的头骨，久久的沉默。
东城助的耳机里响起了白噪声，似乎有人在调试抗电磁辐射通话设备，他等待对方调试完毕，之后接起通话。
“鹰呼叫科考队，鹰呼叫科考队，组织高层有令，任务终止，请立刻到原定集合点集合，前往太平洋南部的铁穹组织19号观察哨，该观察哨负责监视的哥斯拉有异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