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威能
2083年8月18日，凌晨1：40分，南极戴维斯站，东城助
周围传来逼人的炎热，却出奇的静寥，一如那个晚上恐怖的噩梦。东城助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周边是被摧毁的城市和熊熊燃烧的大火。
天空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金色的闪电在云层之中游走，低沉的雷声从各个方向无规律的传来。
毫无疑问，一场猛烈的风暴正在酝酿。
城市出奇的安静，这片废墟之中似乎只有东城助一个活物。
突然，一个若有若无的女声唱起了一曲听不清楚的歌。
这声音似乎从大地最深处传来，空灵缥缈，像是神的声音。
天空中的雷电也像呼应这歌声一样越发猛烈，歌声也渐渐大了起来，直到盖过了隆隆的雷声，能彻底听清楚。
那不是任何一首歌，而是一个用圣咏的音调一遍遍重复的名字，当听清这个名字的时候，东城助后背一阵发凉。
基多拉。
是谁会用歌颂神的歌曲颂扬这能毁灭世界的恶魔？
更大的变故出现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了一个大洞，一颗巨大的光团伴着暴烈的闪电从云层之中降落到地上。
在光团落地那一刻，更加耀眼的闪电从它周围瞬间四散爆发，大量的高能电弧扫过周围城市的废墟，大片废墟被烈火和冲击波扫平，一团蘑菇云在废墟中腾起。
赞颂基多拉的歌声达到了最高潮，雷声和歌声突然毫无预兆的停止，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那块光团由里而外爆开。
东城助浑身一震，他看清了基多拉的全貌！
那是自己上个噩梦中看到的，像神又像恶魔的金色三头巨龙！
刺耳的防空警报响起，基多拉缓慢张开膜翼，金色的闪电汇聚在它的膜翼上，伴着山崩地裂般的轰响，向着四周的大地倾泻。
世界仿佛被卷进了这场雷电的风暴中。
东城助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冷汗淋漓。
窗外，防空警报在刺耳的鸣响，夜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照的亮如白昼。
十余架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的F/A-18战斗机从戴维斯站上方低空掠过，导弹拉出欣长的尾迹向光芒最集中的地方俯冲。
“现在播放第二次警报，代号“基多拉”的M-0号终焉泰坦脱离控制，科考站周边空域大气层出现剧烈扰动和雷暴现象，终焉泰坦将于一小时零五分之后到达戴维斯站，其可能对科考站进行攻击，请站内研究人员前往位于地下两公里的三防掩体内避难。”
东城助抓起搭在床边的外套和棉袄，打开门，边穿衣服边向楼梯左侧直通地下层的电梯跑去。
戴维斯站以西89公里的空域，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第8团第2中队，长机驾驶舱内，澳大利亚空军飞行员奥利维尔。
“我的天哪……”奥利维尔透过F35-A的特种玻璃机窗，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方远处缓慢旋转的积雨云群。
云团之中有耀眼的金光时断时续的发出，如同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而在那如同第二个太阳般的光芒中心，是一头大到难以置信的三头巨龙。
“呼叫长机，你看到目标了吗？”左侧那架F35的驾驶员发来无线电。“看到了，但是我们的雷达无法锁定它。先前进入云团的战斗机只能靠手动输入坐标锁定目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啊？就连哥斯拉都能被日本战斗机的火控雷达锁定！快进积雨云了，我们到底要怎么…”
耳机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嘶拉”声，之后陷入了一片死寂。
继与基地塔台之后，2中队与3中队各战机间的通讯也断掉了。
奥利维尔开机雷达，试图再次搜索确定零号终焉泰坦的位置。
雷达开机之后，显示板上全是雪花点，雷达失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基多拉的缘故，这里的电磁干扰异常剧烈，万幸战斗机的操控和武备系统并未故障。
“全队东北方向集合，三分钟后各机抛副油箱，将瞄准方式切换为手动，一级战备，预备进入云团。”他从操纵杆旁的盒子中拿出手电，用摩尔斯电码向友机发令。
“收到。”左右两侧的僚机也用手电回应。
三架F-35散开平飞，机腹挂架松开，油料所剩无几的副油箱被抛下。几分钟后，奥利维尔再度发出组队指令，编队重整转向，加力开启，向那片翻涌的云团中心飞去。
先前进入云团的战斗机全数失联，他们进入云团必须小心翼翼。
“时刻注意周围，看到可疑事物就开火。”奥利维尔最后用手电发出一条授权，拉起操纵杆，战机拉升进入云团，两架僚机随即跟进。
“这还是云吗？就像一层毛玻璃一样，火控、搜索和导航雷达也都失效了，更离谱的是什么都看不见。”奥利维尔嘀咕。
这让他想到了大雾里的伦敦，他去那里旅游的时候曾在一个大雾的晚上出过旅馆，结果因为浓雾和黑夜看不清眼前的路，撞在了一根电线杆上。
而这片云简直比伦敦的大雾还离谱，战斗机上下左右的大片空域，无处不是铅灰色无规律流动的云团，让他有一种失去方向感的错觉。唯一能确定大体位置的是远处时隐时现的强烈光芒，战斗机正在向着那片光芒飞行。
不行，不能让自己失神！空战之中失去方向感，不知道敌方会从何处发起攻击，就等于宣告了自己的死刑！
他死死盯着仪表盘上的指南针，但是却发现指南针的指针在仪表盘上逆时针狂转！
这附近有巨大而强烈的电磁场，连战斗机上的指南针都被这磁场影响了！
“嘶嘶……”突然，耳机里再度发出轻微的电流白噪声。几秒之后，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出现在耳机中。
通讯设备恢复了？奥利维尔大喜过望，赶忙伸手调试通讯频道：“呼叫不明战机，这里是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第8团第2中队的长机白鹞，请表明你的身份。”
没有回应，但是耳机中的说话声仍在继续。
“无论你们是哪支部队的飞机，高抬贵手给我回话！”奥利维尔有点不耐烦地大声说。
仍然没有回应。
“这群狗娘养的蠢货……听不懂人话吗？”奥利维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倒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他把耳机的声音调大，庄严的歌声涌入耳中。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十几个人在合唱一首听起来像是安魂弥撒的歌曲。听声音正是之前失联的战斗机驾驶员。
“你们他妈在搞什么鬼，现在在执行任务，不是你们做安魂弥撒的时候！”奥利维尔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打开内部通讯频道，对着耳麦破口大骂。
歌声一下子停住了。
“现在开始，不想从澳大利亚空军滚蛋的，都给我回各自的空域去执行任务！”奥利维尔大吼。
突然，耳机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奥利维尔被吓了一跳，握着操纵杆的手一抖，战斗机在空中危险的翻滚了一圈，几乎一头栽下去。
“好啊，居然还敢这样！很好，任务完成之后，全都给我等着关禁……”奥利维尔话没说完，耳机里再度传来刺耳的白噪声，通讯又一次断掉了。
奥利维尔烦躁的拍了一下头盔，继续平视前方，突然狠狠打了一个寒战。
远处的金色发光区域不见了，那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云层。
发光区域不见了，也就代表M-0号终焉泰坦不见了。
突然，耳机里诡异的响起了白噪声，由小变大，窗外的云层流动也起了变化，似乎有个巨大的飞行物在靠近。
奥利维尔的脑海里一声惊雷，突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
终焉泰坦的身体是自带大量核辐射和电磁辐射的！
换句话说，刚刚耳机里的白噪声，就等于是终焉泰坦靠近的信号！
这么说的话……M-0号泰坦……就在他的飞机后面！
冷汗浸湿了奥利维尔的后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往右压杆，打开铝箔干扰弹的发射开关，向左压杆进入桶滚，一系列干扰机动之后，突然开启加力向下俯冲。
他听见了背后终焉泰坦愤怒的嘶吼，仿佛能看到它鼓动巨大的双翼，如同饥饿的贼鸥扑向海鱼一样扑向自己的战斗机，那双巨大的翼手或许在顷刻之间就能把战斗机抓住，之后捏成一坨分辨不出形状的废铁。
身后的光芒越来越强，终焉泰坦渐渐逼近了战斗机。
奥利维尔突然高声咆哮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那种由心头蔓延而出、无缘故无边际的恐惧，他再次按下按钮接通加力，战斗机的速度进一步加快，突破了音障。
F-35冲出了云团，基多拉长声嘶叫着紧追其后，当它巨大的身影真正从积雨云之中显露，如烈日般的光芒从它身上爆发，附近两艘“安扎克”级护卫舰甲板上的人抵挡不住这耀眼的光，纷纷用手捂住眼睛。
护卫舰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舰首的MK45舰炮转向基多拉的方向，“鱼叉”反舰导弹发射筒顶盖打开，射击诸元装订，燃料开始灌入导弹的火箭发动机。
MK45的炮塔在炮座的带动下开始向左转，炮口迅速上抬，微调位置，一发半穿甲弹滑入炮膛。
一声沉闷的炮响，两艘护卫舰火力全开。
一发接一发的炮弹和导弹在基多拉身上爆炸，但是基多拉的体表并没有出现伤口。火焰和弹片似乎全部从它的躯体里穿了过去。
两艘护卫舰协同行动，正在一边全力开火一边后退，吸引基多拉的注意力并将它引离南极大陆。
诱敌果然起效了，基多拉注意到了两艘护卫舰，它缓缓降落到地上，对着护卫舰发出威胁性的吼叫，它张开巨大的膜翼，尖声嘶吼，浑身开始亮起金色的电光。
“注意，基多拉准备攻击我方！全舰，迎接撞击！”一艘护卫舰的舰长抓住通讯机大吼。
基多拉翼尖射出的电弧却全部射进了上方聚积的积雨云团之中。
“它想干什么？”舰长凝重的看向那团积雨云。
由于基多拉的离开，积雨云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但此刻那团云却渐渐明亮起来，周围一大片云层都变成了灰色，隐隐有雷光在乌云之间闪烁。
“这……难道……不，绝对不可能！”舰长看了一会那片乌云，像悟出了什么一般脸色骤变，一把抓起通讯机大吼：“轮机舱，全功率倒车！抓紧时间离开这片海域！”
他醒悟的还是太晚了。
天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雷声，仿佛有能湮灭一切的雷霆汇聚。
地球上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集群闪电现象，这种大规模的闪电现象只存在于木星的风暴之中。
基多拉刚才的攻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自身携带的较低能电弧打入大气层，以此控制大气层中的高能放电，并将其导向地面。
有人面容扭曲的对着舰长喊着什么，但舰长和两艘护卫舰上的所有人已经听不见了。
那阵撼天动地的巨雷震碎了他们的耳鼓膜。
舰长呆呆的看着即将落雷的天空，瞳孔里空无一物，却有两行浊泪从他眼角流下。
如神降下的天罚一般，成片的巨型闪电落下，从天至地仅用了千分之一秒，速度远超音速。
雷落，海面上的两条护卫舰、戴维斯站及其周围几公里的冰盖被爆炸的巨大冲击和逸散的电弧炸平。
基多拉的力量，只应属于圣经描写的恶魔，至恐怖至强大的威能，转瞬间毁天灭地，人类似乎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现在，是它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