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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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永明

记得小翟与何多(何多苓)是1992年从美国回来的。看来美国画商的确令他失望了。

1995年春节,我从上海的电影《摇啊摇》剧组回成都过年,在诗人唐丹鸿的“卡夫卡书店”聚会。那天,我犯傻了,我竟然带着我在剧组工作的全部器材,有那么点想显示一下自己设备的意思。

快到吃晚饭时间了,在书店突然听到有人喊“打耗子(老鼠)”。

不幸的是,我一脚踩到了它,可是,我平生最怕的就是老鼠了。在“卡夫卡书店”里,谁知道它的前世是个什么呀。

何多的三菱吉普车停在黑乎乎的路边。我把全部行头都放在了他的车上,包括刚刚买到的小翟新出的诗集。

那天拼了好几张桌子,吃火锅的人有一大堆。

当我在海阔天空地聊大天的时候,何多的车正在被人下黑手。我的相机连同摄影包和我的酬劳全飞了,车窗玻璃被撬了。

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小翟、何多陪我去报了案,回到他们家,他们给了我一千美金,我忘了是如何感谢他们的。小翟让我去请张艺谋帮我写封信,给成都公安局。老谋真的是好人!

一天清晨,何多打来电话:肖全,你娃还在睡嗦?妈哟,相机找到了!

那年也正好是我的本命年:三十六岁。


夏天到了,我回成都。在家里花了一个月时间,写了十来万字的东西准备《我们这一代》的出版。

秋游时间到了。一个车队从成都出发,去彭州银厂沟九峰山玩。

小翟、钟鸣、刘家琨、唐丹鸿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上海的诗人陈东东和我还有毛毛是单飞的。

山里的确凉快。到了夜里,全躲在被子里,很显然,有钟鸣、家琨、何多,那一定有几箩筐的“龙门阵”摆的。欢声笑语不断。

后来,大家一致同意裹着被子在山里小道上走夜路。我用的相机,正是用何多、小翟给的美金在上海买的。

彭州有个法国人建的天主教堂,叫“上书院”,坐落在白鹿镇里。

我们全部被这个荒凉又壮观的建筑感动得一塌糊涂。

在一个空旷的回廊上,地上晒着稻谷,我让小翟坐在上面,模仿何多著名的油画作品《小翟》的构图,心里偷喜。

之后我挨个拍了他们的家庭合影。

今天大概只有刘家琨的家里可能还挂着那幅照片了。

翟永明(诗人)——1990年3月——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