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虚妄

“他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吗？”一个稚嫩的童音从玄九渡的耳边传来，也许是察觉到玄九渡有些在乎这个名为叶羽生的雪鹤，这一次提出问题的是一直沉默着的露西亚。

比起露娜一直都是那种听故事的状态，露西亚明显没有将玄九渡的话当成简单的童话。

玄九渡点了点头，停顿一下，又摇了摇头：“没见过了，也不可能再见到了。”

雪鹤通灵，自然之力因他而聚，是最为纯粹的自然之力的载体。若是以雪鹤之血肉入药，则可生死人，肉白骨，得雪鹤通灵之力，掌自然之权柄。

刚刚化形的叶羽生不知人间险恶，主动踏入了玄门这一庞然大物的地盘，被那盘踞的怪兽彻底吞噬。

在玄九渡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长老觉得以他的能力，总该接触一些玄门一族阴暗的一面，方才将这一切告知于他。

却不知，不能与叶羽生再见的遗憾，一直都埋藏在了玄九渡的心底。

玄九渡反叛了。

在他终于见到玄门之主的那一刻，他坚定的将手中的刀刺向了那个他心中的食人恶魔，却不料他拼尽全力的反叛，不过是恶魔意料之中的，可笑而徒劳的挣扎。

他本以为，以他的能力，拼尽全力的话至少能在那人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却低估了玄门一族对他们这些“人偶”的控制。

在他拔出刀试图刺向那恶魔之时，那道在诞生之时便已植入他体内的禁制被触发，他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匕首从手中滑落，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天真，哪怕他一开始便是为了玄门而生，而玄门却从未信任过他哪怕一点。

徒劳，他的反叛甚至没能在玄门激起一点水花便已彻底沉寂。

他的灵魂已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仅剩的躯壳无力的等候着玄门对他最后的审判。

他并不聪明，也并非良善，毕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是不该有任何情感的傀儡，承载着玄门光鲜之下的恶，哪怕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

他从不知什么叫欲望，却在这个时候，一股强烈恶念从他的心底升起，名为活着。

在不断的挣扎中，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在对面那尊恶魔惊诧的眼神中拾起掉落在地的匕首，刺向了恶魔的心脏。

他复仇了吗？

不对，还不够。在那恶魔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向着恶魔露出了獠牙，一口一口的撕咬着那恶魔的血肉，竟在那无尽的血腥中品尝出了一抹香甜。

在将恶魔吞噬的那一刻，他便注定了要成为新一代的恶魔。

对的，这样才算是复仇了啊。

他看向前任的恶魔，偏激而又疯狂，却发现哪怕是临死之际，对方的眼中也不曾有过自己。

透过玄九渡的眼睛，恶魔仿佛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不顾自己残破的身躯，他狂笑着、呼喊着：“灾祸与恶念，终将成为这个世界的真理——”

哪怕是在此刻，他依旧是，那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