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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法通议·论幼学(节录)
梁启超
五曰说部书。古人文字与语言合,今人文字与语言离,其利病既缕言之矣。今人出话,皆用今语,而下笔必效古言,故妇孺农氓,靡不以读书为难事,而《水浒》《三国》《红楼》之类,读者反多于六经(寓华西人亦读《三国演义》最多,以其易解也)。夫小说一家,《汉志》列于九流,古之士夫,未或轻之。宋贤语录,满纸“恁地”“这个”,匪直不事修饰,抑亦有微意存焉。日本创伊吕波等四十六字母,别以平假名、片假名,操其土语以辅汉文,故识字、读书、阅报之人日多焉。今即未能如是,但使专用今之俗语,有音有字者以著一书,则解者必多,而读者当亦愈夥。自后世学子,务文采而弃实学,莫肯辱身降志,弄此楮墨,而小有才之人,因而游戏恣肆以出之,诲盗诲淫,不出二者,故天下之风气,鱼烂于此间而莫或知,非细故也。今宜专用俚语,广著群书:上之可以借阐圣教,下之可以杂述史事,近之可以激发国耻,远之可以旁及彝情,乃至宦途丑态,试场恶趣,鸦片顽癖,缠足虐刑,皆可穷极异形,振厉末俗。其为补益,岂有量耶!
《时务报》第十八册(189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