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离
莱顿公寓，这座公寓楼完美地展现了英式建筑风格的特征，它高高耸立在上海汇南区，拥有七层楼高，是当地引人入胜的地标。
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都有一定的地位和身份，其中还有不少洋人。
墙面的主色调是白色，墙体刷得十分光洁，给人以极高的质感。与此同时，墙上也镶嵌着雕塑状的装饰，其中尤其以扶壁状的装饰最为引人注目。
公寓楼正门上方，高高挂着现代派风格的灯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更为整座建筑增添了些许时尚气息。
正门前两侧，则摆放着干净整齐的盆栽，为这座优雅的建筑增添了一些自然的色彩。
莱顿公寓六楼，603房间里，住着一名长租的住户。
他的公开职业，是沪东大学历史系的王教授，博古通今，学识渊博。
真实身份是红党地下党，在上海的一个联络小分组的负责人，王文斌。
此刻，他身着灰色长衫，正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坐立难安。
他掀开窗帘一角，月亮的清辉打在手腕的手表上，他瞥了一眼时间，锐利的目光，最终落在桌上的电话机。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电话的怎么还没有响？”
自从一个月前，上海联络总站被特务处捣毁之后，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残余实力，组织决定，其余分组的电台，开启静默状态。
也就是这周以来，组织觉得特务处稍微放松了警惕，这才开始逐步重建地下组织。
位于济民药铺联络小组的电台，也悄然启动。
今晚是电台的第一次发报，和上级汇报上海地下组织重建的问题。
按照约定，济民药铺会在夜里11点10分之前，完成发报。
一旦完成，就将通知位于莱顿公寓联络组的王文斌，让其知晓，发报已顺利完成。
他们约定的通知方式是，拨通王教授房间的电话，不接，响四声，然后挂断。
可王文斌哪里知道，济民药铺的阿程在十分钟以前以前，就被行动队人击毙，另一名同志也惨遭毒手。
济民药铺联络小组已被摧毁！
那期盼的电话声，永远不会再响起了！
“11点13了，电话还没响，怕是有意外发生。”
敏锐的特工嗅觉，让这位身着灰色长衫的教授，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
他迅速从床头柜里取下手枪，拿出两个手雷，和一些秘密资料，一起胡乱塞进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皮箱。
走之前，爬进床底，用钳子将静默的电台搅烂。
做完这些之后，他先把耳朵贴着门，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
确认无人之后，才轻轻推开门，探出半个脑袋，在走廊上左右张望。
宽敞而整洁的走廊上，两盏英式古典吊灯，微微亮着橙黄的光芒。
转角下面，大理石楼梯上，有几只蟑螂爬过。
走！
一袭灰色长衫的教授，把黑色帽檐压低，急步下楼。
柔软的布鞋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从六楼开始下楼。
每过一个转角，都贴在墙壁上，确认四周没有人后，继续快速下楼。
五楼……
三楼……
一楼！
他没走正门，而是蜻蜓点水，跑向大厅的一个侧面窗户，如同一只夜猫，踩着窗下的兰草花坛，猛地翻了出去，马上转移到大楼的墙角另一侧。
几乎是同时，行动队的人赶到莱顿公寓楼下。
他们穿着和黑夜一样阴暗的束身衣，手持枪支，来势汹汹。
“队长，莱顿公寓到了！”
教授耳膜一颤，屏住呼吸，脊梁骨一阵发寒。
此时，他和特务处的人，只有一个转角的距离，不到二十米！
还好自己的判断及时，若是再慢上一分钟，他下楼的时候，就会和冲上楼的人迎面遭遇！
教授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帽子，猫着腰，步履如燕，消失在黑洞洞的巷子里。
全然不知晓莱顿公寓联络小组负责人已撤离的赵大飞，开始给手下布置抓捕方案。
“你们一个守住公寓正门，一个守住后门，其余人跟我上楼，注意，动作要轻，下手要快，尽可能抓活口！”赵大飞语气急促道。
“是！”乔羽生回答。
他的心里忐忑不安，看向不远处，被棕色大理石覆盖的楼梯间，隐约有光线从二楼照来。
行动队的人已经抵达了，马上就要冲进楼实施抓捕，我们的同志，成功转移了吗？乔羽生不得而知，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行动队员刚一进门，就被值班的公寓管理员看见了。
“喂，你们谁啊，不是这里的住户吧！”
管理员看着几人鬼鬼祟祟，像是做贼的，壮着胆子呵斥他们。
赵大飞一个箭步上前，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抵住他的头。
“特务处抓人，闭嘴，再出声我毙了你！”
听到特务处三个字，管理员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除开守门的队员，其余四人开始往楼上冲。
乔羽生一马当先，不过六七八步，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想法和之前抓捕罗方伟的时候一样，如果莱顿公寓的同志没有来得及撤离，他就会一枪击毙他，免得让其被特务处的抓到，然后带到刑讯室内，和罗方伟一样，在惨绝人寰的折磨中，成为一名叛徒，给组织造成更大的损失！
“乔羽生，你他娘的给老子慢点！”
见乔羽生一个人冲的那么快，赵大飞以为他立功心切，有点担心他的安全，连忙让他慢一点。
可是乔羽生哪里理会他，蹭蹭蹭几步，就抛开其他人一大截，来到了王教授的寓所，六楼603房间，第一时间靠在门侧，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周围的情况。
不过几秒钟之内，他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细节。
一条灰色的地毯，贯穿整个走廊。
走廊两侧，是六楼各自的住户。
其他的门口，地毯都很整齐，平直的铺过去。
唯有603的门口的地毯，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个较为明显的褶皱凸起，供了一个小包。
乔羽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