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肆·乡村集市

人潮如织的集市里，洪亮的叫卖声和询问价格、回答问题的交流声嘈杂地拥在一起。

清翠欲滴的上海青、红彤彤的苹果、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崽，它们共同在无序中惊惧来来往往的“腿们”，也在有序中期盼自己的买主到来。

从天空来看，一片流动的锦缎之中，她牵着我穿梭在热闹非凡之间，手里提着几个红色塑料袋，有的内层是干的外层被打湿了，有的内层外层都湿了。其中一个红色塑料袋隔着薄面，呈出鱼的形状。我们买了一条红鲷。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了，像重庆人闻见宫保鸡丁，我闻出那一定盐焗鸡。

我们在一扇玻璃窗前停下了。推车的主人弯下身子问：

“要点什么？今天的肉丸好吃的！Q弹！”

说完，她爽朗地笑了。

她松开了我的手，面带笑容地一边和摊主聊起什么一边挑选：把白肉丸、牛筋丸等夹进了蓝色的塑料篮子里。挑选好了，她把篮子递给摊主，抽起玻璃窗的角落里的纸巾然后擦了擦手。“...再来半只盐焗鸡！”。她又牵起了我的手。

“今晚菜挺多的嚯！”

我回答她，“是啊！跑这远喏，多买点噜。”

她笑笑，又松开了我的手去接袋子。袋子们全被提在她的右手。

“不用牵了，我面都红了，这大人了，牵什么（笑），我提几个吧。”我手伸向袋子。

她把袋子稍微提高了一点，躲过我的手，还低头看我，

“不用～我掂得起。...噢...也可以，你要跟着哈。”

那我只好作罢。

湿漉漉的、又黑又脏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瓷砖台阶处。我们走进了一家超市，接着提着一桶花生油悠悠地走出来。

“还有什么要买的、要带的？”她问。

“去吃碗粉嘿？你们老乡那一家。”我想起来什么，有点兴致。

“你现在也中意吃外面的东西了？”她笑着打趣道。

“大清早的两个包子你吃饱了？也走了这久了。”我回应。

所以我们又各吃了一碗肉丸汤米丝，打包两碗粉给那“两只”作为下午的打点—“皇室”下午茶。

坐在回途的小巴车上，她一边看窗外边一边回忆—这里还和以前一样；这里变了，原来没有那座桥来着。我在旁边搭茬。是啊，老样子；那个是你阿平叔说要做的，好像大家都方便了，ei...好像是旧年十月份开始做，一直到今年五月才做完，还好新呜！

有一茬、又一茬的，聊了一路。马上要到站点了，准备下车的几个人都站起来走近后门，包括我们俩。后门“叭嗒”一下开了，我们下了车。小巴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黑烟滚滚。她突然转向我，开心地笑了，

“唉，阿奶，下年你就六十五了嚯？！”

“是吧，你想吃啥？”

“不是！我想问你想吃啥！”

“我哦，我不想吃啥，吃得饱、有盐了、不热气的，就可以...问一下你弟想吃啥......”

［回到家后，奶奶给我看她拍的照片：逛街时她就在我身后跟着，由我带着她，就像我小时候跟在她身后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