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谁是赢家
兰若并没有让大家等待太久，大概半个时辰的工夫，她就又走进了这间屋子。
青纱绿裙换成了火红的锦衣马褂，衬得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火热了几分。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大家都知道，她的话就代表了江南利益集团的选择。
而江南利益集团的选择，则关乎每个人所能从今日聚会上带回去的东西。
兰若走到屋子中央，脸上带着些许歉意，抿嘴一笑，说道：“各位公子久等了，刚才奴家与家里大人商议，既然诗会未分伯仲，何不换一种玩法？”
丰绅闻言有些意外，随即又感觉可以理解，看来是那些人也随之提高了价码，让江南利益集团一时难以取舍。
这些江南财阀的确十分谨慎，毕竟这种政治斗争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其实不止丰绅，兰若的话也让在场的其他人感到疑惑。
“还玩？这次又是什么玩法？”王立夫急切问道。
其实听到兰若这么说，他的心中是欢喜的，这说明江南财阀势力并未改弦更张，而是仍在犹豫当中。
也就是说，他和他背后的清流、勋贵、皇亲联盟，还有机会。
兰若听见了王立夫的话，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丰绅殷德，她深深地望去，只见这个少年正略微低着头，似乎仍在思考。
她的心底一声浅浅的叹息，对不起，这次又让你失望了，你所期盼的局面并没有形成。
其实，当她听着书麟大人的交待时，内心也是有些失望的。
她本以为这事即便书麟有些顾虑，也应该倾向于和珅这边多一些，毕竟人家已经抛出了极富诚意的橄榄枝。
可刚才书麟却告诉她，原定的计划不变，第二场让二人比试四书五经、夫子大义，胜者赠予莳花馆。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那王立夫可是乾隆五十三年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一点没有掺水的那种！
让丰绅殷德这个连咸安宫都考不进去的人与其比试四书五经，结局还用说吗！
她疑惑的问书麟为何这样决定，书麟却闭口不言，只是让她依计行事。
隐约间她的心底有了一分猜测，或许另一方也给出了让书麟无法拒绝的条件，又或许是演给别人看的障眼法，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想着，她继续说道：“诸君皆是肱骨之后、天子门生，映得今日奴家这莳花馆里诗文锦绣、华章溢彩，这第二场比试，便是解读夫子大义！”
说完，她就下意识的看向丰绅殷德，她有些好奇这少年又想要如何应对。
却看见丰绅殷德连头都没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会有奇迹吗？兰若心中藏着些期待，说道：
“《史记》所缺，褚少孙补之。然子长原本，已间有后人附入之语，可切指欤？诸侯列为世家，宜矣，而孔子亦次其间，其义安在？《汉书》古今人表或谓其非礼，信否？
请丰绅公子作答！”
丰绅茫然的抬起头，兰若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连起来却不认识了！
作为一个被“全文背诵”折磨过的红色接班人，他仿佛回到了那段痛苦的时光，这古人说话怎么都这么绕口！
还解读大义，听都听不懂，解读？解读个屁！
所以，丰绅毫无心理负担的告诉在场所有人：“听不懂，就算王公子胜了吧！”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莳花馆，留下一众人原地凌乱。
走，走了？就这么走了？莳花馆不要了？江南财阀势力不争了？
其实丰绅殷德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也许书麟是故意如此安排，至于原因，则或许是对手提高了价码，或许是书麟为了掩人耳目。
无论是哪个原因，他再在这里待下去都没有意义了，倒不如抓紧将后手布置下去。
想明白了这件事，输赢也就不重要了。
回去后，在莳花馆对面开娱乐中心，将莳花馆生意抢走。
此时的莳花馆里，众人皆茫然不知所措，谁能想到这丰绅殷德竟然如此光棍，刚才还跟王立夫争的分毫不让，这会竟说走就走。
兰若目光闪烁着，她心中有些失落，就这么结束了？这样的少年岂会是轻易放弃之人？
思及此处，她心中又隐隐有些期待，这期待的来源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这事恐怕还没完。
也正是因为这隐约的期待，她的神色才又柔和起来，款款走到王立夫面前，柔声说道：
“王公子，既然是您获胜，一会就请随奴家到里间，奴家将这间莳花馆的契约、账册交付予您，今后，全凭公子庇护了……”
王立夫被丰绅殷德这突然一走，也搞得心绪有些不宁，茫然间点了点头，应和着：“好说，好说……”
其他人也都显得意兴阑珊，纷纷应付着恭喜王立夫，起身，离开。
这是赢了吗？看起来好像是赢了，毕竟莳花馆和兰若姑娘都是他的了，可除此之外呢？
又好像没赢，毕竟除此之外兰若只字未提，最重要的事不提，他要这莳花馆有何用呢！
他娘的好像赢了个寂寞，丰绅殷德这出真坑人！
想着，王立夫机械得站起身，随着兰若转向里间。
隔壁的房间里，三人始终关注着聚会的进展，当丰绅殷德起身离开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疑惑。
朱珪意味深长的看向书麟，书麟感受到目光，却并未转头，只是自顾自说道：“朱大人，您交待的事我们可是全都办到了，将局面强扭成这样，我江南士绅已经担了极大风险，您刚才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朱珪的心底有些不屑，这些所谓士绅，嘴上都是锦绣文章，心底却是满肚子算计。
然而面上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沉声道：“那是自然，今年的科举本官任主考官，自当照拂江南士子！”
睿亲王也随着朱珪的话头插话道：“盐引的事书大人也放心，哪怕让晋商让渡些份额，也不能寒了江南士绅的心……”
书麟略微点头，低声说道：“如此甚好……”
此时，丰绅已走出胭脂胡同，踏上了候在胡同口的四轮马车。
马车里还坐着张三，已在此等候多时。
“少爷，此行如何了？”张三急切问道。
丰绅露出一丝笑意，道：“静待花开吧，明日，你将莳花馆对面那座三层的青楼盘下来，我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