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饵钓鱼
夜晚。
萧伯领了侍女，让她们给萧砚居住的正房铺床。
“郎君且看，这两个是在牙行买的新婢，并非上家留下的，说是前些日子被抄家的官宦女子。老奴已看好了，脾性不错，手脚也算利索，伺候郎君正合适……”
萧砚顺着萧伯的话看过去，确实能看出这两个侍女身段与容貌都要好得多，就连铺床的动作都有些笨拙的感觉。
哈？
这是买了两个暖床丫头啊……
萧砚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了半天，方才暂时谢绝了萧伯的好意。
无奈之下，萧伯只能暂时领着她们离去了。
姬如雪抱胸冷冷的站在一旁，不耻道：“纨绔子弟，祸害良家。”
萧砚却道：“若非萧叔买下她们，你信不信她们的下场要更凄惨一些？”
前者一时沉默。
她不过是顺口一言罢了，这其中的悲惨景象她又何尝不知。
其实，经过这些时日过来，她能看得出萧家对下人的待遇不错，也少见有苛责情形，方才那老头待人也和善，对这些沦为奴婢的人来说，反而是一个好去处。
“这世道，人命最低贱。”
萧砚一边出声，一边迈步进了房门：“你夜里便睡耳房，咱们互相间也能有个照应。”
还不是为了监视她。
姬如雪冷声一哼，斜靠在门栏上，道：“若你计策不成，难道要这般一直监视我？”
萧砚回过身，借着烛光打量了下她的身段，皱眉道：“那便只能暂时委屈我了。”
“呸！”
姬如雪啐了一声，冷着脸进了耳房，外衫也未脱，径直就缩进了被子里。
萧砚不置可否的一笑，吹灭了蜡烛，亦是上床就寝。
……
半夜里，万籁俱寂。
姬如雪手中执了一柄钗子，悄无声息的站在萧砚的床边，神色肃然。
床上之人侧躺着，脖颈就那般毫无顾忌的裸露了出来。
看着那一击便能将其击杀的地方，她想起了白日里在相府听到的对话。
冥帝朱友珪深知与梁王关系僵硬，遂表面佯装示好软弱，但实则在暗地里扩张玄冥教，欲以为梁王揽财之意收拢各方财物，再以之犒赏诸军，提高其在军中名声，压倒另一王子朱友文……
朱温还未称帝，其子便有了夺嫡的想法。
实乃可笑。
这萧砚虽深恶之，却能洞察得知这些旁人不易知道的秘密，若真能与岐王合作，未必不是好事……
但他所作的这些，到底持的什么目的呢？
在营救天子一事中，忽而背刺裴枢及她们幻音坊，又在相府交谈中，毫无顾忌的出卖了他在玄冥教的主子冥帝……
一时间，她都不禁懵然了起来。
但还未等她思虑清楚的时候，黑色中却突然响起了萧砚的声音。
“站了这么久，冷不冷？”
“夜凉，早些睡吧。这钗子看起来不大行，改天给你换个好看的。”
于是，房中的气息就变得更加沉默了。
姬如雪有些尴尬，她将钗子收回袖中，若无其事的折回了耳房。
萧砚翻了个身，眸子在黑暗中犹自灼灼反光。
…………
又过了几日。
柳璨那边遣人过来，说是这两日会有梁王召见，却始终没什么消息。
萧砚也不急，加上自从洛阳大乱后，皇城便直接换了朱温的亲卫军值守，他虽挂着监门中郎的名号，但现下也用不着他，便索性待在府中不曾出去。
由强掳天子一案带来的余波虽还在继续，但终究有要止歇的趋势，许是朱温把看的不顺眼的人都杀完了。
教坊这日来了一新的娘子，却未引起多少人关注。
所有人都还在惶恐不安中，暂时无心于此事。
……
一处二楼客栈内，两个女子蒙了面纱，正隔窗望着对街的酒肆。
其中一更要成熟些的女子突然出声：“当真见着了姬如雪？”
在后边，客栈的女掌柜回道：“前两日确是有人在对面酒肆看见过，且她身旁有一青年，理应就是那萧砚。”
末了，她补充道：“按照前两日来看，那萧砚对这家酒肆情有独钟，今日理当也会来……”
成熟女子蹙起了眉。
“情报上，说是这萧砚常流连于教坊，怎的来洛阳这些时日一次也没遇见过？现下换成好酒了？”
在旁边，还有一女子挽着发，胳膊间的薄衫下还能隐约看见一些精美的纹身。
若是换作萧砚在这，恐能一眼认出她就是玄净天。
在旁边的那成熟女子，便是妙成天了。
她们二人奉女帝之命，由妙成天扮作花魁、玄净天作为她的侍女入洛阳教坊，以近身探查萧砚的底细。
可未曾想，这些天来，就没在教坊司看见过萧砚……
在不知姬如雪安危到底如何的情况下，她们亦是不能轻举妄动，一直等到了今日。
好在，有女人的地方就能有幻音坊的人。
萧砚带着姬如雪一现身，她们也用时得到了消息。
唯独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姬如雪不但安然无恙，好像过的还不错？
长街上不算多的人流中，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
“喏，这便是了。”
女掌柜出声提醒到。
二女注目望去，果然见到马车上一前一后下来了男女两个身影。
男的一身墨色交领武服，腰带扎的略紧，显得身姿挺拔颀长。
女子则是不怎么起眼的淡蓝色长裙，唯有高挑身形和那道清冷的气质，在人群中略为出众。
此时，能明显看到那男子兴致很高，与酒肆内许多人好似也相识，一进去便有小厮将他领到专属位子上，上了吃食和酒。
女子倒始终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冷冰冰的脸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玄净天笃定道：“便是萧中郎与雪儿！”
妙成天沉吟不语。
……
酒肆内，有一男子熟络的向萧砚打了招呼，接着蹭了杯酒喝。
他在向萧砚敬酒之间，低声道：“晋国在漠北购了一批战马，约有三千匹左右，但老梁恐是圈套……”
“不用理会，上回才劫了一批，这次理应是套子。下次换个目标，不要专盯着一样东西……”
两人语速很快，又有内力隔绝声音，加上在言语间他们还特意用酒杯遮挡了嘴型，使得姬如雪完全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厮就是这样，若是无关紧要的，偏偏让她听尽。
若是有用的，连嘴巴都看不真切！
片刻后，见两人分开，姬如雪便冷哼道：“萧中郎这几日，可曾钓到鱼了？”
萧砚哈哈一笑，继而给她倒了半杯酒水。
他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客栈。
“这么几日下来，若真有幻音坊的人在观察我们，那里便是最佳的位置。”
“若是此刻过去，能不能堵到几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