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诗歌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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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溃兵

月亮已升起,照在不宽的江面,一片波光粼粼的模样,水流平缓,风不是很大,是绝好渡江点与时间。若是平常,游到对岸最多30分钟,可看看自己的腿,二爷还是没有充足的勇气下水,坐在岸边大半天了,嚼了一些饼干,反复喝了些江水,试图从这些水里找到点祖国的味道。

“哒一哒哒一哒一哒哒哒”,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在对岸响起,从枪口火光来看,对岸至少一个连的兵力布置,江中也有零星火光闪现。“嘭一啪”对岸炮弹落在水面,看不见激起的水花,但可以肯定,激起的水花不会小,枪炮声持续不超过5分钟,一切又归于寂静。也就这一阵子,二爷和王陆就保持一个姿势紧盯着江面,汗水不自觉地湿透了后背,他们二人大气都不敢喘。又过了约摸一刻钟,对岸枪声又一次密集响起,覆盖了的半里江面。死一般寂静,水流也似乎停止了。

看来急于归国的同伴不止他们二人,更为严重的是,对岸已被日军占领!幸好自己没有急于下水,要不我们二人就真成飘泊异国他乡的野鬼了。

“不准动,举起双手!”正当二爷和王陆暗自幸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接着听到一阵溪溪摔摔的声音。中国话!乍一听到,二爷心中一愣,随即一股暖流自心中升起,双手随之愉快地举过头顶。自爬出战壕起,除了王陆,从未听过中国话,虽然一路见过许多同胞,但他们都永远不会再说话了。

待他们看清眼前的人时,竟然又多了几分亲切,虽然对几管枪口指着。对方一看清他们也愣了愣。同样服装,同样的一副狼狈相。有同是新一团的,也有另外师的,总计六、七人。

待弄清双方身份,互相打谅着不说话。刚才的枪声就他们一路聚起来的兄弟,除了十四个中国兄弟外还有一个英国军官。第一批过江的八个兄弟永远长眠于这条江。

为首的应该是个上尉,左肩肩章还完整,右边的应该是被树枝或什么挂烂了不完整,姓李,其余六人,除了很明显那个英国军官尚还较为精神外,另外几个都一身疲惫的模样,全身除了双眼发亮外所有的地方都散发着伤病虚弱的气息。

二爷急忙招呼王陆一起拿出身上所有干粮,包括二爷一直舍不得吃的最后一个罐头。对方也不客气,一阵不着声色的争抢后狼吞虎咽起来。二爷适时将水壳递给李上尉。也知道了所有人的名姓及之前部队归属。李上尉也就是李连长,和二爷一个团,三营一连长,据他说一起活着逃出的共五个弟兄,一个因枪伤太重又加伤口感染,死在半路,另外四个第一梯队渡江,大概率也没了。新二师的两个,一个姓刘,刘国富,上士,从湖南一路打到缅甸;一个姓王,王富康,祥云人,原本征调挖路,稀里糊涂地就跟着部队在缅甸打了一年多;200团两人,他们是从西面逃出来的,遭遇和王陆、二爷相似,说一口四川话的是王大留,另外一个昆明人,聂胜,营书记官,中尉;最后一个对岸人,新一团,下士。七人中除英国军官(少校)康纳尔外所有人均不同程度受伤(没伤或轻伤的全到江里去了)。王富康、聂胜二人除枪伤外似乎还染了被军中称为“死亡瘟疫”的虐疾,极度消瘦,佝偻着腰,脸色黄中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