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梦
等到饭食吃完，一众山贼也聊得差不多了，韩封才慢慢开口：
“之前听到诸位的过往，只能说一句……嗯……不愧是业内精英，都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既然如此，想必各位对于这次的任务也该有些看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
此言一出，六个人面面相觑，随即冯武笑着开口：
“韩兄弟，不瞒你说，大家伙都是一群粗杀汉，要我们动刀子自是简单，可要让我们弄些七划八划的，那就着实是有些为难了。”
郑老彪干咳一声，也道：“我看韩兄弟似是有了定案，不如你直接讲，我们在旁边听着，若是没什么疑议，大家伙儿按你说的做就完了。”
韩封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俩人一眼。
一唱一和，明显是已经勾连好了，不过这一招以退为进还是有些生硬，估计是冯武这半吊子狗军师的主意。
他也不客气，当即点了点头：“既然两位兄长都这么说了，那小弟也不藏着掖着，就把我草拟的计划给大伙儿说说。”
“我只讲三个要点。”
“第一个要点有七个小节需要留意……”
“第一小节……”
“…………”
“所以，我们一定要善于抓住事物的关键，不能为表象所迷惑，那么这个关键又是什么呢？就是我们必须要握在手里的抓手……”
“哈……呼……”
抑扬顿挫的话语被一阵呼噜声打断。
韩封不悦地转头看去，却是之前向他抛媚眼的那个老宋，此时堆坐在那里，以一种奇葩的姿势睡着了。
再环视一圈，除了冯武犹在迷迷糊糊地跟着点头，其余人早就七拧八歪地倒在了地上。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他们下了迷药。
韩封撇了撇嘴，望向唯一的听众：“冯兄，不知我这个计划可存在什么疏漏？”
“嗯？……没有没有，没有疏漏……”
看着冯武努力睁大的眼睛，韩封点头道：“既然冯兄都没有疑议了，那明天咱们就按这个计划来吧，大家早些休息。”
冯武下意识跟着点头：“嗯，休息……都休息吧。”
“吧”字方落，这位精明汉子身子一歪，也随了诸人的大流，酣然入睡。
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中，韩封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们怎么能就这样睡了呢？
在荒郊野外留宿，不应该有一两个人守夜的吗？
就算我讲的内容有些致眠，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毕竟也不是什么搞笑番。
他警觉地迅速起身，同时将行囊中的牛皮半臂与朝露刀装备好。
就在这时，庙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风中带了一股檀香味儿，随即隐隐约约地有声音传来：
“夜烛少光辉，鬼神及相随。
阎王皆注定，不留五更推。”
伴随着一顿一顿的撞击声，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他身高不足五尺，背微偻，青衣小帽，白须及胸，面上红润有泽，看着还挺慈祥。
韩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神像，再看看眼前的老者，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有些战栗。
好家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虽说衣装不同，但这南瓜脸、这藤木拐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说，这个世界果真有鬼神！
他这边心思百转，门口的老者已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供桌旁，抬起老眼仔细打量上边的神像，看了一会儿后，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世风日下啊，这人哪，光知道赌咒许愿，却连金身都不舍得补一补，只知索取，可见贪之一字，荼毒甚深呐。”
韩封：…………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大好接啊。
他满脸茫然，搁那儿装傻充愣。
老者见无人接茬儿，不由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韩封一番：“咴！那少年郎，刚才你们几人的言语，本神已尽闻之。地上这六人打家劫舍，淫人妻女，血债无算，已是罪无可赦，死后要在地府油锅里滚上百年方能转世投胎，你虽年少，奈何也沾染了颇多因果，啧啧……只怕祸事将至矣……”
这种话术……
韩封心里涌上一股荒诞的熟悉感，竟生生冲淡了第一次面见神灵的紧张与惧意。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简直要笑出声。
韩封抬头看了看神像，再看看小老头儿，如同刚注意到两者的联系一般，脸上诚惶诚恐，纳头便拜：“原来竟是福德神显灵，小子无知，冒犯了天颜，还请神仙公莫要见怪。”
福德伯满意地捋了捋长须，和声道：“所谓年少无知，不知者不罪嘛，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韩封弓着身子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不知神仙公刚才所说的祸事，指的是……”
福德伯寿眉一紧，神情肃然道：“你等图谋的乾县商户赵氏，乃是有德之家，祖上三代都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其府上福缘深厚，得天之眷，你们去招惹这样的人家，便是与老天作对，祸事岂非旦夕便至吗？”
韩封的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模糊：“……行善之家都是如此有福吗？遇到灾殃便有神仙扶持？”
福德伯作色道：“天理昭昭，当然如此，吾等土地护佑一方，便是要惩恶扬善，让治下子民安居乐业！”
韩封深吸了一口气，一句“李氏夫妇何辜”差点就喊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下：“神仙公所言甚是，不知小子如何能躲过此劫，您老仁恕，必有解救之法告我。”
这个节奏福德伯可是太满意了，他捋须一笑，感慨道：“要怎么说你这少年郎有福气呢，亏是遇了我，若是碰见性烈的土地，哪还会费口舌教化于你，早就三下五除二送你等去见阎君了。”
照例恐吓了一番后，这位神仙方说起正事：“这六人虽然恶贯满盈，但寿数未尽，本神也不好下手，这样，我赐你一道符咒，等你们到了乾县即将动手的时候，便将其点燃，剩下的事你就不必再管，自有本神料理。”
韩封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口中称是。
福德伯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将手插入案上的香炉中，再抽出来时，两指之间已夹了一张巴掌长短、宽约三寸的深黄纸张。
韩封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画满了蝌蚪一般的奇异图案，中心位置处线条交叠，隐隐勾勒出一个“敕”字。
系统随即弹出一条提示：
【名称：颠倒迷乱咒】
【类别：道具】
【品质：精良】
【特性：蜃息：以真实场景为凭依，根据施咒者的意念，幻化出虚幻的人与物】
【说明：这道符咒是某个山神以香火愿力所造，威能较一般符咒更大】
【提示：由于该道具中寄有施术者的一缕意念，判定为有主之物，无法收入空间行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