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密相互守着，正好
没过多久天色开始暗下来了。刚刚还燥热的庭院，开始安静。
古院前方吃点心的院落已经完全熄了灯，只有一排悬挂在廊边的黄色灯笼还亮着。
另一院的汤房开始热闹起来。
林七抱着一叠洗漱用的浴衣穿过一排排的房间。
刚刚在老爷爷身旁的侍女带领跟着林七，她热情地介绍道：
“方才那位白胡子的老爷爷是这座古院的主人，虽然他是大东家，但他却没有主人的架子。下人们不小心犯了错，他也不会随意惩罚。”
侍女滔滔不绝道。
“邱姥爷，他真是个很好的人。”
林七附和着。
“那是那是，想来她的孙女都和你一般大。不过姥爷的子女孙儿们都搬去帝都的星河城住里住了，现在只有邱姥爷一人坚持在这里守着。”
侍女说着，便指向了一旁排列的房间。
“这里是院内的沐浴的汤房。虽说古院破旧比不上帝都奢华，但是设施一应俱全。有药浴，花草浴，”
“小七姑娘，你看喜欢热闹还是清净的？”
侍女询问道。
“单间就可以了。”
林七直接回答。
林七说完，侍女便顺手推开了一侧的房门。
“我就知道。姑娘文文静静地，肯定不喜人多。”侍女和蔼笑着，拿过林七手上的衣服放到了一个衣架上。
“这是单间的木桶浴，等会我差人给你烧上一桶艾草药浴，驱寒。”
艾草？
林七想起了门外的把手上都挂着艾草包。
“刚刚来汤房时，我看见那一排排的房间门口都挂上了艾草包。现在离端午还有很久呢，这么早就开始置办端午的物什了？”
林七有些不解。
“这不是么!帝都不知怎么这几天多了许多蚊虫，天气还没开始热起来呢。你说要是过了端午，这虫子多的都能把让人抬走!”
“这才把祈福驱虫用的艾草包提前用上了。但我猜十有八九跟那预言有关......哎......先不管这些。”
因为这里离帝都不算太远，所以在这附近的居民都称自己为帝都人。
侍女说完，又开始忙碌着。
侍女的动作麻利，没等林七反应过来又把拉着林七坐到镜子前，帮林七把编发解下来。
林七在这陌生的环境，显着有些局促。
“不用了......谢谢你。”
在林七说完时，侍女已经把林七的头发全都解开了。
“不客气。这头乌黑的头发真漂亮。你脏兮兮的脸蛋再洗干净，绝对是个美人！”侍女赞叹道。
林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自己无比清晰。
乌黑的头发有些微卷，卷翘的黑色睫毛微微扇动，确实有几分灵动。
她细细大量着自己，惊奇的发现那睫毛下的黑色瞳孔既然有几分像金珉。
“连自己都看入迷了吧？”
林七愣住，回过神。
“对了，小七。你就叫我白姨娘就好。我在这里好多年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好的，谢谢你，白姨娘。”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喊叫白姨娘。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白姨娘便匆匆离去了。
“你有什么事，尽管喊人。我都吩咐过了，不花钱。”
白姨娘临走时说道。
林七泡在木桶里，木桶里的水泛着淡淡的绿色，释放出浓郁的草本清香。
一缕缕袅袅升起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凝聚成一片白茫茫的薄雾。
她瞬间感觉到全身的放松，全身的疲惫都在这一时刻消散而去。
虽然今天经历了一波三折。
但幸好是有惊无险，也算是十分幸运。
古院的东家都是善良的人，免了她一切费用，也没有追问她的由来。
这里也算是她的一个容身之处。
接下来该如何，还是先见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么想着，林七闭上眼睛，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了林七。
门外的一位侍女正喊林七。
“客官，你没事吧。我看你进去好久都没动静，便来问问。”
林七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脑袋有些晕眩。
“没事，我这就出来。”
林七换好衣服，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清凉的山谷晚风。
大地已经被黑夜笼罩，星月璀璨但寥寥无几，只有零星的星光穿透浓密的云层。
此时，就连汤房的热闹也全然不见了。
目光所致，唯有林七这间房间敞亮着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林七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
“已经是子时了。”侍女恭敬回答。
原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
“带我回房间吧。”
“是。”
侍女带着林七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四处几乎落了灯，林七只看到廊下脚前的路。
不久，她便来到了住宿处。
林七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侍女。
“等等。白天时我来过客楼，客楼的房间之间排列紧密，且四周种了竹林。而刚刚经过这里，却没见几间客房，风吹动时的声音也消失了。”
客楼周围有一片竹林，有些风吹便能听见沙沙般的声音。
就算没有风吹，竹林也会发出低频的自然之声。
而这里更像是离客楼更深处的地方。
林七虽然在术法上没有显现出多大的天赋，但不知为何对待周围的一切生性比别人更敏锐些。
“这里不是客楼。”
林七警惕道。
“客官莫担心。今日客楼的房间全都订满了，这里是昔日姥爷子女的院落。白姨娘都吩咐过了，若客房有空，便再让客官过去。”
侍女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七道。
......
关上门，林七走到案台边。
那里亮着一盏烛灯，林七走过去把烛灯掐暗了一些。
虽然刚刚在汤房睡了好长时间，但林七依旧觉得昏昏沉沉地。
大抵是困了。
先睡一觉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反正，目前她觉得今晚的月色甚是美妙。
林七躺下床。
她一侧身，摸到了旁边有人。
林七吓了一打跳，她立马弹起身子。
“什么人！”
林七转头一撇，一个虚影映入她的眼前。
然而这个虚影在林七眼里渐渐清晰。
茉莉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她迷迷糊糊道：“啊，出什么事啦？”
“你怎么在这？今天我问白姨娘你的去向时，白姨娘说你已经走了。”
听到这，茉莉清醒半分。
她不好意思笑道：“原本呢，我想着在古院骗的钱已经足够了，再待下去铁定露馅。所以呢就不辞而别。”
“但是，我转念一想，古院东家说收留你暂住，那我也暂时做你的同行之人。反正我到外面也是随便过夜，不如沾沾你的光，省点钱。”
茉莉离开古院也是要寻地方住下，第二天再去想办法赚钱。
总之，钱是总是在不停地花掉，与其天天想着怎么赚钱，不如就地认了这位姐姐。
“再说了，若是我这般行骗的事情被发现，他们肯定连你一同算账。他们已经认定你是和我一起的了。所以......你一定会像我这样，守口如瓶的对吧？”
守口如瓶......
林七听到这笑了，茉莉这是在拿着今日那张画像说事呢。
看来茉莉确实是看到了巫骑手里的画像，她真的是好眼力。
“确实该谢谢你，没有把我供出来交给那些巫骑。”
“不用不用，我向来就不管这些事。”
茉莉傻笑着：“不过你应该不会忘了吧，我还要带你去雨巷呢。不过这说好啊，条件还是要好好谈的，你可不能赖账。我可要指望这些钱过半辈子的。”
林七：“......”
茉莉还真有些小聪明。
她虽然看起来无毒无害，一脸无辜的样子。但实际行事却心思细腻，懂得规避利害。
三言两语一边说的自己可怜，一边又把条件摆上来。
算了，林七正愁不知道怎么去雨巷呢，带上茉莉也好。
“行吧。我们之间的秘密，相互守着，正好。”
林七说道。
“不过，你还挺实诚，什么都说。”
林七继续道。
茉莉哈哈道：“我从小就出来赚钱，什么人情世故阶级尊卑在我这里根本不管用。我早就摸透了，唯有真诚，才最重要啊。”
“我猜你在帝都这些日子，骗的都是些富家贵子。溢价的钱再加上他们打赏的钱，都已经够你用小半辈子了吧。怎么不去学点正经的技能，这才是长久之计。不然，老了以后就后悔儿时虚度光阴啦。”
林七感叹道。
没名没姓的野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像她这样凭着花言巧语过行骗日子，往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倒霉。
“钱永远是赚不完的，与其用一个技能捆住自己一辈子，不如一开始自由自在来的好，痛痛快快。老了之后，死便死了吧，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不算惨。”
林七听茉莉这番说辞感到有些好笑，难得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见解。
林七轻笑一声：“你说的是容易。”
说完随即翻过身，背对着茉莉，她有些困了。
只是茉莉却越来越有精神，她看林七不同意她的观点，说得更加起劲了，非要把自己的观点一顿输出。
“你看曾经的显赫一时的林氏皇族，他们一辈子兢兢业业循规蹈矩，多厉害。最后还不是落个灭族的下场。听我说，还是自由好。”
半晌，没有回应。
茉莉只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嗯”的一声。
“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是不是？要我说，你跟我一起跑的远远的，保证你不会被抓住。”
茉莉说的忘我。
看来，她是真打算蹭林七吃喝一阵子了。
“你要是再说话，明天你就找别的地睡去。”
林七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