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玖（2）：血脉之梦

世界：9797炽月

月玖被困在这牢笼一般的睡梦中，梦中的这个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诡怪。

“出租！”身边的那人僵硬地伸出胳膊，拦下一辆出租车，用一种近乎直线的语调说：“回家。”

“你坐在后面，”迷雾中的人说完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看看迷雾，又看看月玖，转过头去。月玖从那转头的一瞬间发现司机的嘴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司机的这个举动让她迟疑了起来，但是她依旧被推上了车。

她突然意识到司机的脸居然是可以看到的，她为此盯着那个司机看了一会儿，直到她确信无疑。她开始害怕，和一团迷雾一样的人，一起坐在一个怪异司机的出租车上，动弹不得。

出租车启动，速度很快，这种无所寄托的悬浮感让月玖觉得自己失重了。终于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她煎熬地在心里默数。

车停在第一排，月玖看到密密麻麻的行人铺满斑马线。但却像受到指挥一般，首先从左往右走过去一群人，但是脑袋都被迷雾笼罩。

接着从右往左又开始走过一群人，这群人的脸渐渐从迷雾中透露出来。她看到他们一边走一边斜视着她，嘴角抿着一丝笑意。

第二个十字路口，月玖看着过往的建筑，她不知道出租会在哪停，她确信月海城没有这样的地方。

一个疯狂的想法一闪而过：“我可以跳车吗？我可以跳车啊！”

可惜这幅身体似乎不听她的指挥，她只能任由自己被困在这里呆坐着。

第二个路口的行人依旧在过马路，为了确认之前是否是错觉，她使劲睁大眼睛看着过马路的人。

但是这次比之前还诡异，那些恐怖的行人，他们没有看她，而是斜视着司机。那些抿着嘴笑的脸，仿佛一张张有着巨大裂纹的木板，上面躺着生锈的钉子。

时间似乎走得越来越快了，几乎只是转瞬，就来到了第三个十字路口。她在心里默数着，搜寻着眼前的世界，想找一个熟悉的地标。

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光影的问题，这第三个十字路口简直一片混乱，雾蒙蒙的，人和人似乎都连在一起，凝结成一片黑压压的雾气。

人群里面若隐若现着好多穿着黑礼服的奇怪男人，他们都会摘下黑色尖顶帽子转过头看看她，然后立刻转换眼光盯向副驾驶。

他们就这样一直看一直看，用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直到最终不得不转过头去为止。这些奇怪的男人嘴角上并没有任何笑意，眼神也不呆滞，而是一种冷冰冰恶狠狠的样子。这样的表情真让她觉得疑惑，更多的是，不寒而栗。

到达第四个路口之后，时间慢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这一次出租没有停在第一排，她也看不到那些过马路的人了。

接着她眼前一亮，一个一身红色的女人，从车窗前走过，强烈反差的色彩把月玖的目光从灰暗中解脱出去。

鲜红的绒大衣，鲜红的天鹅绒手提包，鲜红的渔夫帽。

红色和这里越演越烈的昏暗成为鲜明对比，其他的一切都退化成暗淡的素描。

出租车启动，却驶向十字路口中心，月玖看到一辆大货车从右边拐出来。

可就在这时出租车却停下来，司机转过来看着她，说：“我的任务完成了。”然后露出和此前那些路人一样呆滞恐怖的笑。

“啊？什么意思？”月玖的声音淹没在汽车的鸣笛声里，接着是那团迷雾中的女人开始尖叫。她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影子轰鸣着奔过来。

然后随着那飘忽得有些不真实的巨响，她的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红色。同时她的脑海飞速旋转，寻找着一个能解释一切的答案，这个答案呼之欲出，呼之欲出！

梦，这是一场，梦！

一切戛然而止，没有尖叫，没有血色，只有枕边的手机发出的闹钟声。

她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呼着沉重的长气，全身都是粘粘的薄汗。她的手紧紧抓着淡蓝色夏凉被的一角，直到她稍微清醒过来。

她猛地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很大的一口。然后转头看看表，时间还不到六点半。她试着回忆一下梦中情节，却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看着那面单调的大镜子，她知道她会看到什么。一个穿着灰色睡衣的女孩，皮肤没有很白，是很健康的那种小麦色。

颜值说不上貌若天仙，只是五官结合的恰到好处，但这就足够了。

她推开门，看到清晨送给走廊的阳光，夏天的太阳就是如此勤劳，她喜欢这种第一眼就充满阳光的早晨。

这一段升学长假是她一年以来最安静的一段日子，因为母亲去世的这一年里，几乎每个她认识的人都在问她：“你还好吗？”

但是有句话说的很对，别人永远无法对你感同身受，月玖只能极力迎合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切。她又翻了一下和月洛的聊天记录，月洛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甚至视频电话也完全不回复。

这家伙又去哪里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