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监守密部论生死
关于匿界第一任君主大丹朱氏是实在推辞不掉各部族首领的共同推举才登上君位的说法,多少是有些浮夸的水份在里面,毕竟按照她的性格死活就是不干,任谁推举也是徒劳,主要还是因为挚友白象精大柳桉氏哀牢勐光的劝说与辅佐,考虑到匿界大局的稳定需要他这个精神象征,大丹朱氏这才上的台,然而若是烧个窑口,制些陶瓦陶盆陶罐伍的,她倒还在行,可是做君主,却着实不是这块料,尤其是君主制的施行导致权力的集中,各部族间的大小纷争不断,加之分界初期的动荡,局势乱的一团糟,大柳桉氏通晓医术,深知重病须用猛药的道理,权利的监督制约与平衡,是当下时期需要亟待解决的问题,便是如此背景下,大柳桉氏一手创立了谍报团与保安团,两个团体协同合作,以强硬独断的铁腕手段将许多的密谋暴动事件扼杀于萌芽阶段,那不得不算做匿界的一段黑暗时期,然而局势渐渐趋于平安稳定,为之后的匿界五监台设立分治提供了基础,也为当时东北虎精大岭图门发起的倡导绝对素食的禁肉运动提供了支持,使之得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以立法的形式获得成功成为了可能,然而天下事有一利便有一弊,大柳桉氏的强硬独断也造成了不少无辜的冤案,大丹朱氏只觉得他的下手太狠太急太重,该当刚柔并济且以缓柔之策为上,如此的意见的分歧使得两位挚友的关系逐渐有了裂痕,日日不绝来往的阴谋撺掇者不仅密报各种离间的传闻,偏又赶上禁肉法案刚刚获得立法通过,全匿界严查肉食的节骨眼上,被安插在大丹朱氏身边的狐狸精侍者得到命令,故意留下线索的从黑市买了猪肉来,剁了肉泥跟生姜参合起来做了姜饼给大丹朱氏吃,也因为其中牵涉了广杂的人事,所以其中的企图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要废除禁肉法令和打击大柳桉氏的独裁那么简单,尽管大丹朱氏因为妊娠反应单只是突然的馋馅饼吃,但饼做好了端上来虽不知道那饼里有肉馅,只因为那饼的油乎乎,大丹朱氏就恶心干哕到的不想吃了,然而后面跟来的纠察卫队也是下套的一部分,回过味儿来大丹朱氏伤心绝望至极,不想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再纠缠下去,只说自己已经吃了那饼,不仅束手就擒的接受处罚,更要借此引咎退位,一时间此事沸扬起来,大柳桉氏一面要稳定局面的将此事往下压,一面又要安抚她几近崩溃的情绪,本来大丹朱氏一阵阵的心思细腻起来就跟犯了神经病一样,如今怀孕之后就更敏感,大柳桉氏就怕她自己想不开的寻了短见,又担心大丹朱氏被那帮阴谋者们给下毒毒死,于是便顺水推舟的将她名为幽禁实则保护的安排在了一处秘密的地方,大丹朱氏因为去意已决,没两天就自己偷摸的跑了,于是街面上就更有谣言说哀牢勐光逼死了大丹朱氏,抗议静坐绝食游行暴力等各种反抗运动一时间此起彼伏,大柳桉氏犯了众怒一般的被逼着下台谢罪,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大柳桉氏的内心却愈发的坚毅,因为深知对抗黑暗,自身必将深陷黑暗的道理,他原本在上台辅政之初便已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虽然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吧,然而大多数的部族间已经摒弃了素日恩怨抱团一处的对抗自己,社会道德与律法制度体系的基础框架已经构筑完成,也该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柳桉氏最终启动了筹备多年的清剿计划,他本在上任之初就开始秘密的筹措了几个大规模咒杀性的法术,如今的目的只是想树立自己一个邪恶的公敌形象,顺带手封杀个别几个非死不可的极端作乱者,所以他发动的只是众多咒术中最弱的一个,就是在之前无数次的会议活动当中,出席的全都是各部族里的首领长老等威望者,其间总会定个什么公章决议之类,最后就会以割血起誓的方式表示遵守认可,大柳桉氏便是在这个环节上利用这些血液,扎成一个个的小草人替代本尊堆在台子上,按方位在台子周围点了灯,不只日日的祭拜,又怕被诅咒者察觉不出来,他时不时的还用针扎两下作为提示,纵然日日的不间断,总需待三七二十一日之后,被诅咒者才会一命呜呼。大柳桉氏一面如此,一面又秘密的间接留下线索给自己的弟弟哀牢纳西,让其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公然揭发自己计划,最后再狠上一把,大庭广众之下先把那几个非除去不可的家伙封杀了,接着就又宣读死亡名单一样的挨个点名数说其罪行,倒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只待哀牢纳西赶来阻止,装模作样的对战上几个回合,然后再放水的被他击败,如此一来,哀牢纳西便会成为救世的英雄,必然会被推上君位作为匿界新任的领导者,各部族的首领长老估摸着那些能把自己咒死的东西不太可能就此全都销毁,恩情加畏惧,自然就会老实很多。
哀牢纳西上台之后,修律法治民心,将五监台分管事务的设想付诸于实际,将保安团和谍报团整合归编为司卫监金瓯台,并且大规模推选贤者教化民众,社会安定经济发展,后又经过圣黄桷氏的努力,大举的学习人类先进技术,匿界繁盛发展至今,桑都城中大量的建筑便都是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无论是四个城门还是天道楼,亦或末日神殿与云中寺,流丹桥,姬蜂桥与尾巴市场,等等不胜枚举的地标建筑大多都是那个时期的,历经千年而不朽,其匠心的独到与工艺的精致程度可见一斑。
天道楼作为金瓯台和大理台的总部,本同属五监台,原本是要和三台门建到一起的,然而既要考虑上面楼体的重量与下部空间还得够用的双重因素,当初的设计者井方立成借鉴了蚂蚁窝的构造,又因此灵感来源于扶桑之战时啃倒了扶桑双树的白蚁军团,所以天道楼才被建在了现在的甘泉门内,也就是扶桑树的树根位置上,井方立成是河狸精,他更异想天开的想着用残余的树桩子掏挖空了内部来当楼体,只是按高度不太够,又想找那啃断的上半截以同样的工艺来接,可是桑木太软不堪其用,况且之前那些也被民众劈柴烧的也没有什么大料了,顶多也就也就够做些小板凳小马扎伍的,因此又更改了设计,将树桩子与大部分的树根全都挖了出来,只选择性的保留了一小部分树根,再加上地下暗河与精妙设计后的风流加透下来的光照,没死的树根发芽生长,每年都能结出不少的大黑桑葚,或鲜食或晒干或泡蜜酒,如此地下花园般的地方被当做监牢狱,囚犯的管理工作由一个大的根卫队来负责,毕竟坐牢不是什么光彩事,况且待在这里的囚犯只想着早点出去,就算有觉得此地美景的雅兴,坐牢这样不光彩的事也不好往外说,而桑葚酒的甘美更与他们无关,而再往下的最底两层才是密部所在,加之严格的保密制度,所以此地长久以来鲜为人知,天道楼的最底部有一片暗河形成的水面被命名为清溪潭的所在,是为了纪念那些守护匿界而献出生命的无数英烈所特别设立的地方,潭边两方无字的方形石柱样式的石碑,清澈的潭底白森森的异状沙石便是英烈们火化后的骨灰,这里也是密部玉部长的办公场所,所以玉部长的众多代号中,有一个“守墓者”的常用代号为密部队员所共知,所以“玉部长”有时候也被叫做“墓部长”。
密部的桃部长带着刚刚从圣黄桷氏窗外窃听到的几页消息匆匆赶来,玉部长接过来大略看了一下,立时便问采取了什么措施,桃部长只说是派了得力的卫士秘密跟踪的差事,玉部长虽也担心,却没有别的好法子,只能是点头认可,但见他从抽屉里找出大监守云都苍岩的信香,插在香炉中点燃起来,就在这等待的时间里,他从架子上找出一本又厚又旧的书来翻找着他想要的内容,那书原本不厚,只是杂七杂八的夹了很多注释标记的纸张,而且装订的线也脱开了,松松散散的,显着很老的一大厚沓子。
桃部长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玉部长摆摆手让他坐下等云都苍岩来一同商议,因为知道大监守云都苍岩很快就到,所以他才没有坐,只是站在桌子边上翻书查找线索。
桃部长会错了意,以为是想让他走,于是便躬身一礼,又对那清溪潭行礼的时候,似乎听见飞羽振翅之声,猜测着是大监守云都苍岩到了,因为不想撞上,才没有原路折回去,借着墙上一个不大的通风口隐身遁走了。
玉部长只顾着翻书,直到云都苍岩的苍鹰真身落下带来化身人形,这才知道桃部长走了,然而却也不动声色的起身行礼,口中呼唤道:“大人!”
云都苍岩很是恭谨的先对那清溪潭的两方墓碑行了礼,然后才转过身来与玉部长见礼,嘴里呼唤道:“先生!”
“您看看这个吧!”玉部长将手里的几页窃听消息拿给云都苍岩。
云都苍岩刚从上面下来,虽然此处也有光照,却相对差了很多,他抹了抹眼睛,努力着略适应片刻,这才看清那几页窃听消息的内容,大略的一遍之后,疑虑的问道:“这个太阳印,你知道的详细吗?”
“传说是大丹朱氏的凤凰之心,应该是类似复模具一样的东西,还得再查对查对才能确切!”玉部长将手里的书又翻了几页,在那本书上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似乎自己记错了,该是另一本书上记着才对,然而印象中却也是很模糊的说法,索性一把将书合上,说道:“好在大丹朱氏还活着,不如我亲自跑一趟,问清楚了缘由,再做打算吧!”
“快得了吧,她那什么颠狂燥郁的病时好时坏的,你再给他问疯了,还是别去刺激她了,自己查查吧,实在不行就去楼上问问圣黄桷氏,他自然也知道!”云都苍岩将那几页窃听消息又从头看了一遍,千头万绪的思想扰的他心烦意乱,虽然因为青渊矶浩同意被抓而有些庆幸,却又因为青渊矶浩对于自己被抓说的满不在乎就跟那闹着玩一样,加之圣黄桷氏又说什么搞一笔钱的事儿,恐怕又会生出更麻烦的变故,就很担心起来,往下再看才知道青渊矶浩的作乱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因由而向人类复仇,很为他是这样一个忠孝节义的好孩子走了错路而惋惜动容,此时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接见清源仲文,但又想到纵然接见了也未必能劝服他,所以就很无奈的大呼了一口气,将那几页纸递还给玉部长,又有些心灰意冷的说着抱怨圣黄桷氏的话,道:“这样的事,居然也能当买卖来做,还说什么世道人心!”
“我只是觉得这一句,……就金瓯台大监守又怎么样呢,身份手段也都正道,为了管制官道上晒粮食的问题被围住责难,”玉部长将那窃听消息翻两页,找到其中一句念完,又接着说道:“我怎么听这句话都觉得他在说今年秋收,这个晒粮食的问题还得闹出事儿来,就从这一点上来说吧,圣黄桷大人说的挺现实的!”
云都苍岩被戳到了痛处,也不想就这个点再说下去,只是针对青渊矶浩被抓的问题,说道:“趁此时机,还是尽早商讨一下监禁青渊矶浩所使用的术法吧,听他说的满不在乎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抓不住他咱们就很难看了,抓住了再让他跑了,就更没法看了!”
玉部长却说道:“只是按照我的理解,如果他真能跑得了,恐怕真的就能突破匿界结界的限制向人类复仇,如此一来,匿界民众还真就没工夫在乎咱们的好看不好看了,估计全都得磨刀霍霍的杀向人间去!”
云都苍岩因为圣黄桷氏夹在中间,便很犯疑,包括他的潜意识在内的所有概念里圣黄桷氏应该是向着自己这边的,然而眼下却又免不了担心,总是惴惴不安的感觉,估计着玉部长这里没有别的事,他就想回上面去好好想想对策,顺便再查一查资料,于是下命令一样的口气,说道:“您要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这个窃听消息,即刻誊抄一份送我屋来!”
“啊……”玉部长欲言又止,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您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您继任这个大监守的吗?”
“您说是因为我表现出了历代大监守金刚一般坚毅的信念!”云都苍岩因为玉部长这话曾经问过两次,如今又问,且又在如此当口,就觉得他有些怪,原本只当是被青渊矶浩感动了舍不得下手,转头看见他凝视的眼神,又想起他刚才说的磨刀霍霍杀向人类的话,瞬间想通了他的不对劲,目光警觉的如同箭一般的射向他,质问道:“难道说先生您也认可了向人类复仇的做法吗?”
玉部长却也毫不掩饰的回答道:“我的内心确实动摇了!”
“糊涂!”云都苍岩厉声斥责道:“仇恨只会增加仇恨,报仇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会将人界和匿界两个世界全都拖入更糟糕的境地,这个道理您不懂吗?”
“我并非是想复仇啊!”玉部长迎着云都苍岩威势的目光将头低下去,却又立时抬起来,将目光望向清晰潭边的两方墓碑,黯然神伤的说道:“我只是不希望富春知夏大人的悲剧重演罢了!”
云都苍岩再次被戳到痛处,不仅一时无言以对,思忆起昔日亦师亦友的老上司,更不由得悲从中来。
清溪潭边两方石碑中左侧的一方相对晚很多,是纪念匿界迄今为止为了守护边界地域而牺牲的一千三百六十七位护界员而设立的。匿界与人类分隔的结界在陆地上靠的是分界树,在水域靠的便是一些水生植物,然而活的东西随时都会有死的可能,上古时期的时候还好,尤其近些年,人类对于山体水体的污染破坏,匿界就有些分界树死掉了——匿界历史上除一例因为冒充金花菜而在黄岗峰上大面积种植黄花菜挖死了分界树导致的事故,其余事故全都是过失用火导致的,尤其是上坟烧纸,极易引发林火,然而上坟烧纸却又是管不住不好管的难题,因此只得从严苛的树木管理加强巡查入手,就连每家每户烧的木柴都有限制和补贴的规定。——虽然有些是树种的自身原因,诸如单一性引发的病害或是自身本就娇弱易死,但根本原因还在人类对于山水环境的污染破坏上,好在那些分界树因为种在匿界的结界里面不是一下子就死的,快的话也差不多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能有那个觉悟道行稍微深一些的仁者志士前去守护,再加上洒水补苗的话,还得后续人类不再破坏,倒也是能恢复起来的,这是山体陆地上的情况,水体的话因为水的流动相对复杂些,但也差不多一样的法子,轻微的情况只要施展了结界术,每天没事来回溜达几趟加强法术就行,洒水补苗有专门的部门来做,严重的情况,因为结界的微弱导致结界术的法力减小,可能就得需要点血来增强法术,虽说扎个手指头挤点就够,但扛不住总也没完的挤,耗力费神不说,极有可能结界失去会被人类抓去杀掉,刚开始的时候这样的事都是各村的村民自己守护,只是效果很差,很多地域的结界还没等怎么招呢,匿界的村民们听说有人类就吓的四散逃命了,后来还是司户监曾经的大监守凌汉风姿率先提出来护界员的想法且成功的付诸于实践,并定成了制度得以流传了下来,也因为民间组织支持的高额津贴因素在,踊跃的报名者最后不得不筛选轮候,只不过凌汉风姿当年的情况和近些年比,那完全是萤火虫和电灯泡的差异,居高不下的死亡率与低迷的守护成功率,使得对于护界员的要求越来越高,金瓯台退居二线的富春知夏也是因为富春江桐江水段是自己家乡的机缘才出任了护界员的差事,只可惜守护失败,非常大的一条青鱼被人类捉了去,还专门办了个小型的展览会供人猎奇观赏,甚至引来了人类的记者拍了照片上了报纸,最后竞价拍卖给了一家农家乐餐馆,总之很热闹了一阵,而匿界这边,富春知夏的夫人知道丈夫身死的消息后当天便上吊自杀殉节了,如此也是引起了匿界不小的轰动,现任君主哲惠君刺舌尖血祭写挽联“烈士薨如泰山崩贞妇节如南山竹”匿界民众更是在桑都的殿南大街夹道送葬,左不过七八年前的事儿,那场面也是悲情震撼极了。
人类自古以来就有“兽为山君鱼为水灵”的说法,尤其以大坑大河较为典型,纵然遭遇连年的大旱虽至断流却也不至于干涸,按照这种说法便是其中有灵兽的原因,一般多见为大鱼大龟或者是大蚌壳大癞蛤蟆之类,纵然大的不很明显只比普通大的再稍大那么一两筹而已,但这类东西若是被人类抓上来,其所在的大坑大河便很容易干涸,非常的难恢复。
云都苍岩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了那一天会是怎么死?”
玉部长已经决定动用自己的木身之术将青渊矶浩监禁,但凡青渊矶浩在木身变化的牢笼中有些许的异动,玉部长便会牺牲自己,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将其永久封印以此完成自己的职责,然而他知道云都苍岩问的不是这个,便也没有答话,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您是打算孤独终老无疾而终还是卧床起不来,等个半年或是几个月之后,再长点,拖个三年五载的,等着身上都烂的满是疮了或者臭的不行了,伺候的人不得不捂着鼻子喂你几口稀饭然后躲瘟疫一样的赶紧跑出去,如此耗干了元气再死,这样就会死的无怨无恨了吗?”云都苍岩因为激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略有些抽搐,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我觉得知夏大人的死法挺好!如果我能知道,明天出任务的时候我会死,我媳妇知道我死了也会跟着自杀,那我依然会义无反顾,因为我觉得这一辈子我没白活,我不是因为作恶而死,我守护这个我深爱的世界,也知道这个世界有人同样深爱我,这样就够了,我觉着我活的有意义,这就很好了!”云都苍岩意犹未尽,顿一顿继续痛快的说道:“我当然不是想着说让我媳妇为了我自杀殉节,我要说的是,每个人最后都会死,但起码我现在还算活着,有的人一生庸碌,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而苟延残喘,有些人可能会好一点,但也活的很盲目,只是为了某些什么富贵权势或是要活的有出息,要被高看一眼,要报仇,就为了这些概念性的目标,也就说比刚才那种强一点而已,就算是活着吧,可能说还没死罢了,我不想那样,也看不起那样!”
玉部长被他的话触动,又低头看了一眼窃听消息的那几页纸上,关于青渊矶浩的根本原因在找母亲上,如此情义本就使他感动,他又想起知夏大人曾经说过的话,虽记不得具体的词了,但是大概意思是:跟有情有义的家伙在一起,虽然偶尔也会搞些意外的小乱子,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有那么一两件看似很小的事,或者无意间说出口的话,会让你感动到心疼,有些无奈但又很舒服,忧伤却又总是充满了力量!
云都苍岩因为玉部长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只是看他沉默的表情,觉得该留他自己单独的好好想想,却也不放心的说道:“您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只是不要忘记了您曾经对我许下的誓言!”
“是,大人!”玉部长躬身行礼。
云都苍岩正要行礼作别,突然瑶山广灵风一样的跑了进来,正是因为他身上的香料味儿,云都苍岩习惯性的抽了抽鼻子。
瑶山广灵面对两位大人,情报的纸条呈给谁都不太合适,所以见礼的同时,只将那卷着的纸条托在手掌上,嘴里报告着纸上的信息:“在武陵山区一片排查的卫士发来消息,那里的天门山云梦峰上有一片前些年分界树保护失败而导致的结界消失如今又恢复了回来的地域,在西山头的一处二道坡上,有力量非常强的守护结界,而且零星可见开放的百合花,很可能就是青渊矶浩的藏身所在!”
玉部长当着云都苍岩的面也不好将纸条抢过来,所以只是点点头,但看云都苍岩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君上送了几本给圣黄桷氏,我就顺便查了查跟书相关的东西,作者印刷分销什么的,只有作者相对可疑,根据线索摸排下来,就是现在这个结果。”玉部长说完,又思疑道:“只是不知道,君上此举有何用意?”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你也别想多了,咱们现在查到了天门山这个事儿,要砸对清楚了,到时候咱们再碰一下,商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云都苍岩说着话,将那纸条拿起来展开看了一遍,正如瑶山广灵所报告的一样,便将那纸条递给玉部长,也就在玉部长刚接过去的时候,因为“前些年结界消失如今又恢复回来的地域”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的冒出一个想法来,脱口而出道:“青渊矶浩想要太阳印是为了突破结界的限制,也就是说结界对他的限制,在结界外面他是没有法力的,如果咱们能想办法把他弄到那么一片,就是类似于那种孤岛一样的地域,然后咱们把分界树毁掉,没有了法力,大家纯粹靠力气,那他不是就很容易应付了吗?”
瑶山广灵听他说的方法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可行度不高,然而却也没说什么,只想着继续听下去。
玉部长听他这样说就觉得很悬,虽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却说道:“青渊矶浩如此高的法力,必然会有相应的觉悟和智慧,不太可能会二傻子一样的轻易陷入绝境,如果不是当场诛杀,总还得回来这里羁押的,这里的结界怎么办呢,总不能为了他把桑都的结界树全都毁掉吧,既然他跟圣黄桷氏商量着说同意被抓了,最好还是消停的从这上面想主意更实际些!”
“我只是那么一个设想,咱们都多方面群策群力的想着,总之当前要做的几个事儿,第一,青渊矶浩在天门山这个事查切实了,第二,如果他真在那,相关地形什么的都要掌握,这个你也有经验,第三就是太阳印的用处,这个我去办吧!”云都苍岩说着话就觉着紧迫感突袭的急起来,自己就得赶紧回去先查资料了,便又说着:“那就先这样,分头去办吧!”然后身形一闪的变回苍鹰振翅飞起来,原路的回上面来。
“我赶紧去!”瑶山广灵急急的说完,又跟来的时候一样,风一般的去了。
玉部长恭敬的站着送别,直到云都苍岩的苍鹰真身消失了之后,又过了得有喝下一大杯水的时间,他才抬起头来将目光望向清溪潭边的两方石碑,原本宁静而安详的内心浮现在脸上的,却是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笑容,他突然又想起来富春知夏生前所作的一篇被称作新体诗的文章来,反正四下里也没人,自顾自的念着,以至于眼角流下眼泪来:“我是天空,我是大地,我是春风,我是野草,亦或秕谷,我是主人亦是奴仆,我为人父母,亦身为子女,我是先驱者,亦是逾越者,我满身绳索却不为所缚,我置身绝望的幽暗之渊却怀抱希望之光,纵然污名埋葬荣誉,纵然前路渺茫,我亦奋勇前行,只为相逢之时,你脸上所展露的真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