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校园演讲

“詹妮，这台脚踏车是你的？”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詹妮身旁，梅丽莎神色痴迷的张了张嘴，看着矮墙下充斥着机械美感的崭新脚踏车，似乎想要伸手触碰一下，但迟疑了良久后，又失落的缩回了手指。

她曾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制造出精美而又实用的机械，没有专用工具就手工代替，买不起材料就用工厂中捡来的废弃零件，制作成各种迷你的机械玩偶。

哪怕被哥哥克莱恩将机械青蛙误会成了机械乌龟，也毫不气馁的从各种涉及机械制造的书籍上，如饥似渴的汲取养分，并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直到今天，当她近距离观察脚踏上精密的链条齿轮，与辐条中央支撑着车架的轴承，行走时发出滚珠特有“嗒嗒”声，才发现所憧憬的未来距离自己多么遥远。

而在另一边，詹妮推起脚踏车，言语间满是自豪的回应道：“是哥哥艾文留给我的，他说自己暂时用不到，让我好好练习骑行脚踏车时的平衡性，我想你也可以……诶？”

兀自解释间，詹妮忽然发现梅丽莎正蹲在前轮旁紧皱着眉头，不由疑惑的问道：

“梅丽莎你在看什么？”

细心观察过后梅丽莎抛开思绪，满脸吾定的指了指前轮道：

“这里的轴承缺少润滑有轻微的异响，而且之前应该被人暴力拆卸过。”

“你怎么知道的？”詹妮惊讶的说到：“我是说，晚会结束的当天晚上，这台脚踏车曾失窃过一次，现场只留下了一个轮子，车架还是前两天找回来的。”

“看轴承两侧的螺栓。”梅丽莎指着快被拧滑丝的螺母提醒道：“还有长时间缺少润滑会磨损轴承的滚珠，新轴承挺贵的。”

“那怎么办？”刚刚考上技术学校，对机械并不敏感的詹妮一脸心疼与纠结，就仿佛去修理店的萌新车主。

当然，梅丽莎也并非忽悠对方一套油水2888的黑心老板，只是道：“学校实验楼有扳手，和可以用作润滑的鲸鱼油，我们可以顺路去修理一下。”

说话间，笑容不约而同的再次爬上了两人的脸颊。

时间一晃而过，早上八点多，廷根市技术学校的操场已经是人山人海，附近几所学校的师生们也都慕名而来，自带桌椅板凳早早的占好了位置。

并在演讲开始以前，各自交流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艾文·斯廷森之前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我也听说他们家之前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只能在菜市场捡烂菜叶为生。”

“对对对，我有个同学的大姑妈家表弟的未婚妻的孩子，亲眼见过他在垃圾桶里找吃的来着。”

诸如此类或是更加离谱的言论喧嚣呈上，毕竟在他们眼里，艾文·斯廷森完全就是草根逆袭的代表，从一个贫苦的工人家庭的孩子，一夜之间成为了廷根市炙手可热的大发明家，如今更是开起了工厂，简直就是他们午夜时分美梦之中的典范。

至于连续两次共同署名的发明者阿普顿，早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偶尔提起时，甚至还会对其略有家资的二代船东身份嗤之以鼻。

“人都是贪婪的，他们恨的不是王总，而是自己不能成为王总。”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对美好生活不那么朴素的向往，需要加以引导。”

操场边缘，在廷根市警察署特意加派的警员们护送下，一身正装的艾文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无视耳边不断传来吵杂的议论声。

一步步的走向了早已连夜搭建好的演讲台。

在此之前他原本想将回学校演讲的事甩给阿普顿，算起来对方虽然毕业已久，但也还是技术学校的校友。

可当他回到驻地后，连夜参加完市政厅官员组织的晚宴，再遇到阿普顿时，看到对方连日来未曾休息一脸疲惫的模样，最终只好自己亲自过来应付一趟。

毕竟阿普顿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开设一家工厂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工作，尽管有着蒸汽教会的帮助，可他们还是得自己招聘工人，并且缺少必要的设备。

不要说制作手电筒铁皮筒身的冲压机，连所需的玻璃片都要手动切割，灯泡、导线更是需要购买成品。

昨天的晚宴上，那群贪婪的贵族们话里话外，没少拿这些事情向他施压，企图迫使他让出部分利润。

很明显，他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抢先一步知道了自己所发展的势力，被血手党连根拔起的事情，亦或者这里边本身就有他们的参与。

演讲台上，艾文思绪纷呈间凝望着台下翘首以盼的观众，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对萨丽尔说过的那句话。

“一味地的退让，只会招致对方的得寸进尺！”

但在下一刻，他却突然绷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因为自己思考的问题，而是无意间注意到操场边缘，身穿碎花长裙的梅丽莎露出光洁的小腿，正带着他的妹妹詹妮，歪歪扭扭的骑着二八大杠，从远处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并且在周围人群惊叹与羡慕的注视下，终于维持不住自身平衡，扑通一声直挺挺的摔倒在了花园里。

然而，摔倒后的两人并没有去检查自身的伤势，反而满脸心疼的扶起脚踏车，一副东瞧瞧西看看的模样，简直跟马戏团被围观的猴子骑车一样，让艾文差点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看来得尽快搞一个弯梁型号出来，女生穿着裙装骑这种脚踏车确实不太雅观……”

干咳了一声，紧接着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望着台下被梅丽莎和詹妮两人，逐渐吸引去目光的观众，艾文终于简要开口道：

“各位同学、老师，大家早上好，我是艾文·斯廷森……”

柔和的清风拂过人头攒动的操场，远远传来艾文慷慨激昂的演讲，从小到一根蜡烛、一根火柴、大到蒸汽机车，和鲁恩王国前不久亮相的铁甲舰。

他一边又一边的重复着，技术发展所带来的便利性与优越性，并且以脚踏车为例画出大饼，给在场的师生们灌下鸡汤。

让不少文法学院的学生们当场意动，让廷根市技术学校喜形于色的老师们，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

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声嘶力竭的盖过艾文的演讲，放声怒吼道：

“艾文·斯廷森，你应该为廷根市技术学校的凶杀案负责！”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现在你出名了，但你有考虑过玛丽安、库奇、道恩……还有他们家人的感受吗？”

“不，你没有！你只关心你自己，你这个冷血的家伙。”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逮捕我？！”

那名大声质问的学生，很快便被从操场周围涌入的警员们拖了下去，但所带来的影响却让拥挤的操场上，像是滚烫的油锅里滴下了一滴沸水，彻底沸腾了起来。

吵杂的质疑不断停的灌入艾文的脑海，逐渐形成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反驳，就仿佛有人贴在他的耳边悄声诉说：

“他们只是在嫉妒你的成就，你也是受害者……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喃呢带来混乱，悬挂在天边的朝阳仿佛染上了一抹血色，让无形的共振不由自主的从艾文身边展现。

让他看到“郁金香”号客轮上，前代罚者成员科恩因他的疏忽而深陷梦境无法自拔，前代罚者队长斯维因更是因此而不知所踪，更多的乘客由此受到心理创伤精神出现问题。

由此联想到血腥的过往，包括但不限于斯克林星系屠宰场三号矿坑，尸横遍野的惨状。

但这一切，却被上衣口袋里一阵急促的拍击所强行打断。

等艾文回过神来，诡异的喃呢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操场上依旧喧闹的人群。

“接二连三的梦境，似乎加深了堕落母神对我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