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持在场感
几个月来,弗兰和马库斯一直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展一个关于未来旅游的联合研究项目,该项目将让他俩强强联手——弗兰的调查设计能力和马库斯的深入访谈能力。由于有很多优先事项竞相上马,这个梦想一直被忽视,直到公司最终为其准备就绪。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上,在他俩的首次项目会议上,弗兰意气风发,准备开始行动。她制定了一份两人的日程安排,开始逐一打钩。
“咱们从划范围开始。要是不小心的话,这个项目很快就会变得非常棘手,”她说,“一种选择是采取分阶段的方法,我们可以按交通方式来分,先是航空旅行,然后是私家车、火车、自行车,最后是步行。”马库斯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也可以按出行目的来设计:首先是商务旅行,然后是休闲旅行。”她建议道。
“嗯嗯。”马库斯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回应。“要么按照方法来设计?先做大规模调查,对市场有个整体了解,然后再用深入访谈来跟进。”她说。“可以。”马库斯说。
弗兰被马库斯“哼哈”的敷衍态度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坚持讲了下去。可马库斯的反应却没有丝毫变化,弗兰开始失去信心了。“马库斯,”弗兰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问道:“这个项目在你那儿是不是优先事项?我很兴奋,我以为你也是,可现在我有点困惑了。我感觉自己在一个人作战。”
“真抱歉,”马库斯说,“我保证对这个项目是全身心投入的,只不过我不习惯早起。”
弗兰恍然大悟。问题并不是马库斯对项目不感兴趣,而是在那一刻,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俩在星期一早上的状态完全相反。弗兰释然了,她能体会到马库斯感觉特别疲惫,特别是当他处于习惯性倾听状态时,和她下午大多数时候的感受一模一样。她也理解:身体上的疲惫,特别是精神上和情绪上的疲惫,会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力。弗兰和马库斯都明白了:要想获得他们追求的那种沟通效果,就得把会议安排在上午晚些时候和下午早些时候,这时他俩都能进入状态。
保持在场感是进行共情式倾听的关键。如果能保持在场感,我们就能获取更多关于谈话伙伴的信息——他们在说什么,甚至他们的身体语言在暗示什么,这些都能让我们了解他们的实际感受。如果是群体谈话,我们就能观察到权力的动态变化和一些微妙的暗示,从中我们能感知到默契、困惑,甚至感知到平静的表面下正在酝酿冲突,之后可能变成为分歧。
在一对一的谈话中,我们可以训练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对方独特的手势、转瞬即逝的犹豫表情甚至是说话时的语调上。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调整好自己,就能更好地了解谈话伙伴的真实需求。反过来,我们的谈话伙伴也能感受到我们的用心——我们关注他们时的那种温暖、耐心倾听时的那种投入、不顾其他干扰坚持留在他们身边时的那种决心,并做出同样的回应。就这样,保持在场感能让我们的谈话伙伴感觉自己受到关心、重视和照顾,这会鼓励他们分享自己的想法。
保持在场感还有其他一些好处,比如我们不会动不动就问“嗯?”这种反应可能会让我们听起来不够认真,甚至让人感觉我们的业务能力比较差。如果能保持在场感,我们就无须担心自己会问“什么,能否再说一遍”这种问题,它会让别人感觉我们心不在焉;如果是在和所爱的人交谈,则会让对方感觉我们以自我为中心。既然不再有走神时被人抓到的风险,也就不必去捞救命稻草,来解释自己为何分心(抱歉!我刚才,呃,在看时间)。
如果心不在焉,我们就会在某个问题上停滞,会答非所问,会误解对方的立场,或者就像弗兰和马库斯一样,会让对方感觉自己被排斥。我们还可能会很快做出错误举动,比如急切地告诉别人我们认为他们想听到的东西,而不是先听他们讲清楚,不是要真正了解他们。只要出现一次不专心,我们就会失去理解谈话伙伴的机会;如果屡次分心,我们就会让对方感觉自己对话题没兴趣,就会显得不专业、不耐烦,甚至态度轻蔑。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我们的谈话伙伴可能就会有所保留。其结果便是,这场谈话感觉像是折磨、甚至是碾压,而不是一次沟通的机会。
要想终结一场谈话或是一段关系,没有比心不在焉更快的方法了。
有三种技能可以让我们在倾听时保持在场感。每种技能都建立在其他技能之上,都需要有正念,即意识到某一时刻正在发生什么的能力。
自我意识帮助我们认识到,要保持在场感,我们每个人需要什么,这样我们就能在交谈中关注对方。
信任让我们能驻守在当下,放松地接受他人,而不是担心自己会忘掉重要的事情,或是错过谈话对象的观点。
耐心能帮助我们放慢做出回应的速度,给他人留出空间,让他们说完自己的想法,或是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消化所听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