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阳下山了?这是假的?
“爹……爹!”
随着那些骑兵,将告示贴在各个巷道之前,然后快速离开,又在下一个巷道或者是街口重复流程的时候……
刚刚从震惊过程中恢复过来的父子两,先是对视一眼。
然后青年再也忍不住了。
张口结舌的说道:“爹,刚才……刚才那首诗您听到了吧?”
刘壮先是沉默,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没错吧?一个字都没错吧?”青年睁大眼睛,“连错别字都一模一样……”
“这傻孩子你给我进来。”
屋内,早就忍不住的妇人,赶紧冲上前来,先是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便赶紧揪着儿子的耳朵,进了屋子。
“你傻啊,那么大声做什么?怕别人不知道?”
妇人虽然一直想着发大财,把这盒子卖出去补贴家用,但她想的都是平安小富,再不济也得给孩子把亲事办了,至于他们还是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现在,惊喜,不,惊吓来得太大,妇人却又不敢了。
回到屋子,关上大门。
妇人这才放下心,转而看向一旁的汉子。
“这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瞅刚才那些人是宫里的禁军吧?还和皇上的圣旨有关?你们家之前和皇上有关系?”
却是妇人嫁到这个家里以来,除了之前公公为人厚道,经营了一个小医馆外,从来没听过这家里还和什么京官有交情,更别提皇上。
否则,她们小门小户要嫁到这家里?
肯定轮不上她,自家的这个男人更不可能靠船工度日。
然而现在,突然的意外打破了这个小家的宁静,以至于一直以来期待着家里富裕起来的妇人,忽然又感到无限的恐慌和害怕。
小民小户只求一个安稳,当然可以承受意外的惊喜,但惊喜太大就成了惊吓了。
“我,我也不知道。”汉子刘壮也双眼迷茫,先是摇摇头。
然后又道:“这件事是爷爷那辈应下的,我也只是听过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说……只是,那些传说太过离奇,我不知道……我以为爷爷骗我的,到爹那辈也只是告诉我,有人说出这诗,就将这盒子给人家。”
刘壮言语无措,但突然,他似乎下定决心,拿着盒子就要走出去。
“你干什么?”妇人惊道。
刘壮看了看盒子,“当然是给宫里送过去。”
“你疯了?宫里是你能进去的,这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现在的皇上又是个杀胚,你真拿过去,咱们家以后绝对不得安宁了!先等等,先看看……”
妇人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出乎意料的谨慎,实在是身在京城,这些年来也听过见过不少的“朝堂风波”。
那些以往高高在上的大臣,甚至是开国将领,都被杀的杀、灭族的灭族。
连皇帝都被换了。
那个地方,哪怕是随便落下来一个唾沫星子,都能让他们这个小家万劫不复。
他们这小民真要进去得罪什么人,搅入浑水,怕是死都不知道死。
如果以后真的会有不可承受的大变,根据她自己的想法,还不如这样平淡下去。
然而。
汉子刘壮在这件事上,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坚持。
“其实我对这盒子的东西也有猜测,那首诗改的,就是丹药两个字,所以这盒子里的东西八成是什么药物。”
此刻的刘壮似乎一点也不愚笨,“现如今皇后病重,宫里面又传出了相同的诗,我猜测,这药就是保命用的。”
“救人宜快不宜迟,这拖延不得!”
“之前我不同意把这盒子典当,是因为爷爷那辈留下来的承诺,而今天听见那首诗,我要送过去,同样也是因为这个承诺。”
刘壮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更何况,靖儿还是要娶妻的,那家姑娘不错,从好几年前无名无分的,就能和靖儿坚持到现在,我这当爹的,还真不能耽误儿子的幸福。”
“就试这一次吧,皇上毕竟一言九鼎!咱们是小民,皇上也犯不着弄这么大阵仗就为了骗咱们。”
说着,他不顾阻拦,已经打开大门。
妇人也犹犹豫豫,听到男人说起“皇后病情”,她这段日子当然也听过。
当即。
她咬咬牙,虽然有些惶恐害怕,但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就一起去!”
……
坤宁宫。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气氛肉眼可见的沉闷。
对于这里的御医、太监以及宫女而言,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形成了实质,变得如同山岳般厚重,压得他们快要喘不过去。
“几个时辰了。”
朱棣一直紧闭的目光陡然睁开,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垂。
他又看了看一旁躺在床上的皇后,这期间迷迷糊糊的醒了几次,但每一次睡过去后,都让他心脏骤紧,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幸运的是,虽然气息越发微弱,但在他以及几个儿子的呼唤下,皇后也在努力的坚持着。
“爹,已经一个半时辰了,太阳都开始西垂了,您那个梦……到底真的假的?”
老二朱高煦紧张的看了看天色,其实他想说那个梦也太离奇了,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但临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疑问。
朱棣猛地攥紧手掌。
梦,是真是假?他怎么知道?
他现在也只是在抱着那个万一。
万一万一,万分之一!
现在,他的心情几乎要比当初靖难之役……面临最复杂、最危险、最困顿的情况还要难以言说,别说现在万分之一,哪怕是万万分之一,对于他而言,都不能放弃。
他不再继续说话,只是继续看着皇后。
但从他不时紧握又松开的拳头而看,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
“过了多久?”
“爹,半个时辰过去了?”
“现在太阳到哪了?”
“已经日落山头了。”
“现在呢?”
“爹,屋檐挡着,已经看不清了……”
“看不清就去外面看,就去屋顶看,就去没有屋檐的地方看!”
随着时间继续流逝。
坤宁宫内的阳光,也逐渐消失。
然而朱棣的情绪也越发的焦躁不安,像是一头随时都要暴走山野的猛虎。
“纪纲?纪纲呢?”
坤宁宫外,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臣在!”
“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这京城上下,还有谁不知道那首诗?是不是有人故意隐瞒?是不是有人办事不利?”
却是朱棣还没有放弃,以为谁并没有尽职。
纪纲很快回答:“启禀皇上,京城各路巷口在一个时辰内已经贴满告示,来回巡视的人马,各处放声传诗,应无缺漏。”
“可有人前来?”
纪纲道:“是有几个胆大包天之徒,但属下等人核查之下,发现他们连改的几字都不知道,有的倒是观察到了,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无实物实证,属下已经将其下狱,正在拷打。”
朱棣声音冰寒:“这个时候还想拿命拼富贵?好,他们的命朕要了,都给朕杀了!”
“是!”纪纲的声音逐渐远去。
就在这时,朱高燧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过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爹,太阳已经下山了,从外面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