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若心有所求，梦必有所应！
王介甫！
王安石，字介甫！
虽然心里面早有准备，但突然听到，朱棣还是不免感到心神震撼。
这长生者的流传，连王介甫都涉及到了？
朱棣的前半生虽然都在沙场征战。
但对于基本的历史，年少时期，他还是学的差不多的。
再加上当了皇帝之后，每次的“经筵”，他都不会缺席，大部分朝政虽然交给太子，但并不代表他不过问。
而历朝历代的一些典故文献，他虽然说不上信手拈来，但也能做到耳熟能详！
北宋时期，曾经有两次变法，如果能延续下去，说不定就不会有之后的靖康之耻。
庆历新政。
王安石变法！
其中，庆历新政是在宋仁宗时期。
这个时期，是北宋名臣最多的一个阶段。
由范仲淹、韩琦、欧阳修、富弼等人为主，以此展开的一次目的为“改变三冗”、“整顿吏治”的新政！
但这个新政从诞生，甚至没有两年，就失败了。
第二次。
便是宋神宗时期的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最开始是被整个大宋朝廷，都寄托“希望”的大材。庆历新政失败的几人，甚至都对其报以善意。
然而，当王安石真的掌权，开始变法后。
由于新法太急、朝中无形阻力太大，王安石为了消弭这些阻力，所以便不顾“官员品格”，只提拔对自己新法有利的人，并且刻意忽视新法在各地施展后，所引发的后患……
当然，或许还有当年那群庆历新政失败的几人，并不看好，开始阻拦的缘故。
这里面，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各自的考量。
但内耗之下，事必不可成！
新法失败了！
“王安石……”朱棣呢喃自语，旁边的道衍也是暗暗咂舌，暗道果然如此。
朱高炽表情复杂，看向王庭知。
而旁边的朱高煦，则是目光闪动，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王庭知，你应该知道，王介甫的后世名声并不好，很多人骂其为奸相乱国！”
朱棣沉声问道：“你现在出来，动则呼唤朕收回铸币权，是否也有效仿其行事之因？”
“可北宋时期，西有西夏，北有大辽，南方还有交趾蚕食疆土，尚未收复燕云之地，河西走廊更沦落他人之手，北宋甚至连一统王朝都不是，北宋帝王认大辽为兄长……”
“朕认其为耻！”
朱棣说到这里，话锋陡然一转，气势高昂。
“如今我大明，在太祖皇帝的手中，早已经收复了自唐末之后，足足有五百年之乱的燕云十六州，打通了河西走廊，朕可以直接派兵前往哈密、朕的使者，甚至可以前往那西方的帖木儿王国，沿途所过之处，谁能阻挡……”
“朕的将军张辅，正在收复交趾，不出三月，交趾之地又入我大明之手！”
“昔日号称黄金家族的宗主国大元，早已经被我大明追赶的国号都没了……草原之上的残兵败将，甚至不敢跟朕的明军，来一次正面冲杀，只能做那鼠辈劫掠偷袭之事！”
这一刻，朱棣的声音中，俨然带着难以言喻的豪迈。
“如今我大明，朕放眼望去，可有强敌在侧，让朕尊一声兄长？”
“这普天之下……谁敢？”
朱棣的声音在这谨身殿之中，甚至都掀起了回音。
然而其帝王的豪迈和俯瞰天下的气魄，却是让人心神澎湃。
“父皇英明，大明万胜！”
朱高煦仿佛也被感染，大声吼道，其脸上犹自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
朱高炽的胖大身躯也站的笔直，而道衍更是露出微笑，手中的佛珠却也顺势握住。
此时此刻。
这座大明的最高层，显然正陷入一种狂热的“自豪情绪”中。
待朱棣恢复过来后。
又看向了王庭知。
“大明并非北宋，我大明如今正是朝气蓬勃之时，可有如北宋一样的弊端？还需要类似于王介甫之类的变法之才，在朕这大明，大刀阔斧的搞变法？”
然而面对朱棣的质问。
王庭知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怯弱之色。
他只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就让朱棣的笑容僵持在了脸上。
“宋就算再有万般不是，陛下认为，当今的大明和大宋相比，谁更富有？谁更繁华？”
朱棣顿时沉默不语。
但这也有是原因的，眼下的大明，才建国不到四十年，而且中间还有靖难……
但考虑到北宋也是从乱世之中建立，且还有强敌环伺，这一点倒是不需要多比较。
“那好！便说说正题吧。”朱棣本想给王庭知来一个下马威，想要套路出，他到底准备干什么，就算是变法，又要动哪些方面，以此让自己有个心里准备。
但对方第一时间并未被喝问住。
他便收起心思，转而正式询问。
“其实朕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关于你所知的隐阁信息、长生者信息。”
“朕想要听听，你说出来的又和二沈所言的有何不同。”
“不过在此之前……”
“朕要告诉你的是，铸币权，朕确实准备收回，但你之前在大殿上所留下的三个问题，也该给朕答案了。”
“发行、信用、兑现！”
“这三个问题，看似是独立的三个，但每一个都紧密相连。”
“朕也想过，吸取宝钞的教训，既然不能用赏赐、赈灾、发俸的方式发行，那又该用何种方式？难不成给天下百姓免费送去？”
“可如此一来，不又是一个新的宝钞？发放的多了，朝廷又拿什么去维持信用，甚至是兑现？”
王庭知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道：“这些答案，其实陛下应该自己去找。”
“嗯？”朱棣隐隐有些怒意，“你在跟朕开玩笑不成？那要你又有何用？”
王庭知回道：“并非是草民有意戏耍陛下。”
“而是因为，此事牵扯一国之命脉，草民深知自己只是突然出现，陛下对臣并没有丝毫信任。”
“因此，任凭臣一个人说的天花乱坠，在陛下的心里，也不过是听一个陌生之人的口述。”
“之后若有朝臣随便说几句反驳的话，陛下定然心意又变，心若不定，谈何改制？”
“因此！”
“而真正能驱使陛下，坚定改制的，非是草民的口中之言。而是陛下的亲眼所见，甚至是……身临其境的体悟以及感受！”
朱棣越发不解，“朕要有何感受？”
王庭知继续道：“陛下之前不是做过相似的梦吗？”
“隐阁所记载的历代先辈中，类似于此类梦境的解释，最核心的一点只有一条。”
朱棣目中泛起期待，其实这个他更想知道。
身旁，道衍和朱高炽、朱高煦二人，也是屏住呼吸。
却见王庭知缓缓说道：“若心有所求，梦必有所应！”
“陛下现在，应该不止一次做过类似的梦了吧？甚至能够借梦，体悟前人生涯……”
此话一出，朱棣当即脸色一变。
王庭知所言正是，他当初不就梦到了沈万山吗？
“你是说，朕也能借此机会，梦回千古，甚至是历朝历代之人？”
王庭知又摇头，“对此，草民也不知情，不过隐阁的相关记载中，确实也有此类描述。”
“而且核心一直未变：若心有所求，梦必有所应！”
“借此机会，隐阁也曾找回了许多，本以为消失断掉的记载。”
“而关于此次铸币权，草民所能告诉陛下的是……如果这一点解决。”
“那么，无论是对于民间灾民的安抚，还是因为漕运，所阻隔的北方将士粮草……这些种种困扰陛下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甚至，铸币权所存在的问题，也不再是问题，因为陛下得到的，将彻底完美解决！”
“甚至还有天外粮，也是陛下之前梦到的世外桃源，据草民所知，这是不同于麦和米的新粮，依旧能让百姓饱腹……”
“包括，沈万山所留下的宝库，那里面的很大一部分，其实并非是沈万山所有，还有更多本就是元末天下百姓所留！”
“还有……陛下在这些梦境中，对于隐阁的疑问，长生者传说……甚至还有陛下心中最关切的血亲……都会有一些答案。”
此刻。
随着王庭知每说一句话，朱棣内心之中的好奇，就增多一分。
而伴随最后几句话音响起，朱棣再也忍不住。
当即站起，快步逼近王庭知。
“你所言可为真？”
这一刻，王庭知微微躬身，“草民何敢欺瞒陛下？”
……
与此同时。
林长生也缓缓起身，在朱棣确认“收回铸币权”的一刹那。
这片精神空间，又有了些许变化。
原本的地面之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层绿荫。
林长生将其尽收眼底。
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再次浮现了，北宋时期的转生。
若说起这个时候，整个北宋，可不只有一个变法的王安石。
这是北宋经济、文化、吏治、甚至是思想，都涌现潮流变革的时代！
而隐阁，也是此时，发生了一次蜕变。
那时的他，遇到的，也不仅仅是一个王安石。
还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的苏轼！
提出“天理论”，也是为后世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定下基础的双程！
更有大愿传世，为世代读书人所向往的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